景福斋里人声鼎沸,跑堂小二一叠声报了菜名,梅记教坊的小伶人在台上唱着花鼓戏,夏颜赏了个银锞子下去。
“比不得夏老板巧手,您替梅记做的衣裳连圣上都嘉奖过,我这等小作坊如何比拟?传闻您有汤大师亲制的缝衣机子,日做百衫不在话下?”
夏颜闭了闭眼,对她挥挥手,又独自去前头了。
夏颜付了定金,便分开了书肆,又转去熟菜铺子买了些下酒菜。
夏颜嗯了一声,指着泔水桶道:“我们小门小户的,不讲究场面也不兴华侈,今后吃多少做多少,少两道菜也无妨。”
想不透此等富商怎会对一个小女子青睐相看,夏颜只得在心中警戒着。不过方岱川确切如传言普通,君子之风酽酽,相处起来非常舒畅随和,一番觥筹交叉,也算相谈盛欢。
夏颜躲了畴昔,扭头瞥见井边一盆脏衣服,里头另有何漾的换下的亵裤,内心就更不舒畅了:“你的贴身衣裤也让她洗?”
夏颜把手搭在晾衣绳上,插腰看着他们互动,待青丫去引火烧饭了,才忍不住砸了咂嘴:“这些事儿你自个儿不会做么,难不成现在用饭还要人喂?”
何大林趿拉着鞋吃紧忙忙出来,见了院子里还跪着的青丫,眉头直皱:“一大早的闹腾甚?饭都吃撑了?”
没想到夏颜此次去开口借货,竟然轰动了方家掌门人,还整治了酒菜宴请他二人,对于夏颜开口的数量,连眉头都没皱便欣然应允了。
青丫哦了一声,拿筷子扒拉着牛肉,又挑了些辣子出来。
夏颜把手中的东西搁在桌上,酒壶底磕到桌面,收回一声脆响。
青丫哎声应了,便去厨房烧汤水。
“容不下?我何曾如许说过?”夏颜怒了,双手紧握成拳,本身固然对青丫的呈现感到不适,可也没在理取闹要撵人走,当下有种被冤枉的委曲,咬了唇道,“罢了,你只当是我自个儿作妖!”
“既如此,葛某不堪感激。”
“夏老板,多亏您从中周旋,才解了此次危急,”葛中点了两道清蒸细菜,又点了一壶好酒,挥挥手让小二走菜,自家端起酒杯敬道,“想不到方岱川竟亲身出面接待,夏老板公然名不虚传。”
“你这丫头好没事理,你在铺子里夜不归宿,我也未曾过问,替其他男人做衣,也随你去了,如何就容不下一个丫头了?”
“哟,夏老板,好久不见您跟何家大郎来逛了,我这儿另有本《训诂》替您留着呢,这就匀给您?”掌柜的弓着身子柔润说道。
青丫顿时张嘴结舌,磕磕绊绊只吐出个“我”字。
青丫接过箩筐便去了,何漾从屋里走出,指头上蘸了些浆糊,拿抹布悄悄抹了:“今儿个怎这般早,你鼻子倒是活络,青丫做了红烧蹄花,卤得咸津津的,包你吃了还想要。”
早晨夏颜只喝了些稀粥,简朴吃了几口小菜,何漾也胃口不济,草草吃了只肘子就丢筷了。饭菜还剩很多,青丫清算完桌子,把剩下的菜肉全倒进泔水桶了。
青丫探出头来,见了夏颜,有些缩手缩脚走出:“女人,您回啦。”
青丫擦灶台的手一顿,缩起手脚轻声答道:“回女人的话,我之前是在苏家做事的。”
“葛老板谬赞了,实不相瞒,此番我也是受宠若惊。”方岱川是本城数一数二的大儒商,为人谦恭低调,平常不露真颜,方家包办了盐茶铁、钱庄、米粮、皮草、药材等多项谋生,是北三州名副实在的首富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