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想起被绑架那日,何漾手中握着那只臂粗的铁筒子,想来就是用来装那本账册的,从外头看上去像是被封严实了,等闲不得翻开。
米豆腐烧得嫩嫩的,撒上细碎剁椒,一筷子下去就散了边儿,夏颜用小勺舀了小碎块,搁进何漾面前的小碟子中,微微一笑道:“上回你说的丽尚坊卖国通敌的罪证,可找到了?”
她点了火折子,将信纸燃烧尽了,才悄悄呼出一口气。
夏颜坐在店内,听梅廉报告此中景象,比听书另有滋有味儿,何漾坐在另一端,细细品茶,仿佛早就了然于胸,闻声出色处连眉头也不动一下。
“这也不难办,明日你去报官,让你店里的那两个细作指证丽尚坊,我也可名正言顺来审判,”何漾说了这话,只见夏颜面露难色,不由疑道,“又如何了?”
夏颜被他这话气笑了,使力捏了他腰间一把,推开他撅唇道:“去去去,真绝望,一日不拌嘴就不舒坦是不?”
只这四个字,却让夏颜眉眼里都渗入了笑意。
无福宝庄是全城最大的金铺,他家的金银器皿全城独一无二,宝石彩珠更是华贵不凡,夏颜定下的五百只极品猫眼石,就是五福庄的独门货源。
本来商定了申时交货,可眼下早就过了点儿,还是不见人影。夏颜心头不免烦躁,又叫了一壶铁观音,和招娣两人对坐谈饮起来。
何漾悄悄望着她,仿佛在等候她的解释,眼中似有千言万语,终究也只化作一声感喟:“罢了,你的奥妙,既不想说,我也不逼迫你。天气已晚,我也该回了,你一人住这里我不放心,再送你回铺子罢。”
何漾先还因她小意和顺欣喜不已,甫一闻声这话说得奇特,不由皱了眉头正色看向她,“你身上可有隐疾?”
“这又是为何?我今儿但是带着银子来的,如果能交代,当下便可付款,大掌柜,我但是诚恳实意想做这笔买卖的。”
夏颜赶快接了,拆开信一看,上头只写了一句话:东风已备。
梅廉当天就给了精确复书,公然是丽尚坊捣的鬼。夏颜心中嘲笑,她们公然打了这笔买卖的主张。先前她用心让黄徒弟流暴露风声去,她们凑趣不上方家,就迫不及待脱手了。如许的伎俩也是她们惯用的,如果这回还栽进这个坑里,那可真是白混了这么些年商界了。
又过了一刻钟,夏颜眼看天气不早,便不筹算再等下去了,和招娣筹议着打道回府。
何老爷升堂审案,判了丽尚坊立即还钱,掌柜的忧?不已,便想使些银子贿赂通融,被何老爷敕令押进了监狱。
蒲月初,永宁公主陪嫁仪队进入凌州,广阳王府大设席席为其拂尘,并暂留公主数日。兄妹情深,广阳王请旨送嫁,景帝恩准,不日即将解缆。
夏颜气得顿脚,把他推着往外走,叉着腰怒道:“我没有狐臭,我出虚恭!”
可出了如许的事儿,无福庄的掌柜也无可何如,翻来覆去只说了那些话。夏颜烦躁地挥了挥手,打发了人归去。
待人走没了影儿,夏颜脸上的愤激之色垂垂淡去,只剩上面无神采,她转转头对招娣道:“你去梅相公处问问,截货之人但是丽尚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