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见她如此自责,免不了心疼,亦蹙起眉头,将她揽得更是紧了些,温言道:“不怪你,只怨玉珠贪吃,刚巧罢了。”
看来投毒之人关键的是她,玉珠不过是替她而死,可这玉珠死得也不算委曲,只怪她嘴馋,背后里偷吃。
南絮随即会心,面露愧色,微微垂首,跪地并不作答,张均枼这便侧首凝着朱佑樘,颦眉极是委曲,嗫喏道:“臣妾这两日夜里头总睡不平稳,常听到窸窸窣窣的声,便猜想定然是坤宁宫进了老鼠,因而叮咛南絮姑姑取了些老鼠药返来,安知她竟放错了地儿。此事说来也怨不得姑姑,是臣妾之过。”
刘文泰赶快近前,微微躬身以银针试毒,不过半晌,他便是神采乌青,惊道:“娘娘,这羹汤,怕是有毒啊!”
朱佑樘蓦地见此触目惊心的景象,又瞧见张均枼刚才怔怔,恐她惊骇,赶紧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护住,而后拢起眉心垂首望着玉珠的尸身,问道:“可传了刘文泰?”
朱佑樘垂首凝着她,目中尽是宠溺,他以木梳悄悄敲打张均枼的额顶,灿然笑道:“转畴昔,不准乱动!”
“不可!”张均枼心底的火气再也按捺不住,她神采极是不悦,急言道:“人是坤宁宫的,本宫倒要瞧瞧,到底是谁如此大胆,连本宫的人也敢动!”
“过来,”朱佑樘并未侧首看她,单是垂首握起木梳。
“陛下,”刘文泰仓促忙忙至此,正要施礼,被朱佑樘免除,只命他从速验尸。
张均枼见刘文泰已走,委实不肯再见那尸身,便将头埋进朱佑樘胸中,朱佑樘以手护住她的后脑勺,皱眉同仵作道:“抬去净乐堂焚化吧。”
刘文泰未再多想,他已猜到了张均枼此回打发南絮出来送他必然不是功德。
“是。”南絮望着张均枼凌厉的眼神,暗自考虑,张均枼心中的怨气终究还是迸收回来了。
张均枼回眸间俄然瞧见桌上那碗看似还未食用过的羹汤,便仓猝道:“刘太医,你去瞧瞧那碗羹汤。”
张均枼秀眉始终微蹙,凡人皆知,七窍流血,口吐白沫定然是中毒而至,何况她是医学世家出身,更是知了这是何类毒物。
“回陛下,”眉黛不敢看向玉珠,避过她的尸身略是难受,吞吞吐吐的答道:“奴婢方才已打发人畴昔传唤了。”
张均枼仍作歉疚的面色,刘文泰见势,便躬身作揖,禀道:“微臣辞职。”
仵作一番验尸,跪地禀:“陛下,娘娘,这尸身不洁净,望陛下准奴婢,将尸身带归去细细检察。”
他极是温润,望着她和悦一笑,随即站起家拉她至凳子前,推她坐下,甚么都不问,只拿起木梳为她梳开端来。
张均枼闻知那是红茎商陆,天然是吃了一惊,她未曾想,当初她操纵王太后以商陆毒杀万贵妃,现在王太后竟以商陆来暗害她。
张均枼阔步走至他身侧,朱佑樘方才昂首看她。
张均枼言毕,世人皆是一愣,刘文泰顿了顿,吞吞吐吐答:“是……是老鼠药。”
南絮闻言较着怔了一怔,能想到将红茎商陆混作人参熬汤的,除了王太后还能会是谁。
送走刘文泰,南絮回坤宁宫时,与张均枼原话道说了一遍。
已出了乾清门,南絮扫视了四周,环顾了一番,见四下无人,便唤住刘文泰,问道:“刘太医,方才那羹汤里,掺的到底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