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却浑然不觉,神情当真而专注,被阳光晖映的鼻头,密密地沁出了细汗。

刚跨出门槛,就听到内里“扑通”一声重响,接着是略显青嫩的呵叱声,“你们好大胆量,敢对小爷无礼,不要命了?”

楚晴细细地比对了丝线的色彩,先顺着纹路将布料拼缝在一起,然后照着本来行龙纹样一分不差地描在纸上,再将被梅枝划破的线头一一拆掉,最后才照着纸上描好的模样重新续好龙身。

楚晴没走几步,偶然中昂首,发明院墙外,有人站在梅枝上正翘首往内里看。楚晴吓了一跳,随即想起那块岫岩玉佩,忙指着那人道:“六月,快喊人拦住他。”

六皇子不爱看书,蜻蜓点水般翻了翻就撂下了,又让空竹研墨,画了两只啄米的麻雀,画了一条啃肉骨头的哈巴狗,没得可画的又画了刚才看到的梅花。只可惜他画鸟画狗挺具神韵,画梅花倒是不堪,生生将遒劲疏阔的梅花画成了热烈纷繁的桃花。

他比楚晴个子矮,楚晴的视野恰好落在他的玉冠上,那么大一块羊脂玉,纯白得空温润亮泽,在冬阳的晖映下贱光颠簸,衬着他的神采粉嫩白净,气色极好。

楚晴对着窗,他只能看到个侧脸,就见她梳着双丫髻,发间一个小小的南珠花冠,稠密的刘海齐着眉毛,粉饰了全部前额。

西梢间本来是安插给楚澍用作书房的,因楚澍不常在内宅待,故而只放了寥寥几本《史记》《论语》等。

见他们也不肯张扬,便由着他们分开。

阳光透过糊着高丽纸的窗棂晖映出去,她身上玫瑰紫的小袄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跟着她手臂一伸一收,袖口也跟着一提一落,暴露腕间那只红玛瑙的镯子,衬着嫩白如雪的藕臂极其都雅。

那神情,仿佛是个犯了错的花季少女。

杏娘十五岁陪嫁到国公府,十七岁犯病,现在已是第十个年初,每天就待在这几间屋子里,足不出户。

六皇子心头仿似被重物撞了下,有半晌的呆滞……

六皇子一下子急了,张手拦在楚晴面前,“你不是要给我补衣服?”

只他比楚晴还矮了半头,这话说出来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问秋进府就服侍楚晴,何曾见过只穿中衣的男人,不免感觉不安闲,脸也红了半边,六皇子倒是自小被宫女们服侍惯了,并未感觉不当,大大咧咧地往正中太师椅上一坐,问道:“有点心吗?”

她不平侍还不成?

六皇子对空竹对视一下,考虑了半晌,猜疑地问:“你来补?能补得跟本来一样?”

楚晴对本身的绣工是很有几分掌控的,“说不上天衣无缝,起码……”指了指空竹,“他是辩白不出来。”

想到此,楚晴定神驰前走了两步,佯装不知他的身份,“要不我受累帮你把衣服补好,要不你就这般出去,我刚才给你指的路平常少有人走,很僻静。”

“哪儿来的小贼,鬼鬼祟祟的?”问秋也看到了,提着裙子就往外跑,楚晴紧跟在前面,只她人小腿短,终不如问秋跑的快。

楚晴诘问:“她翻金饰盒子?”

楚晴无谓地笑笑,转向问秋,“过来这半天,花圃那边的客人也该焦急了,这就畴昔吧?”再也不看他,扶了问秋的手便要走。

“那好,我明儿就过来。”楚晴不便久留,叮咛杏娘几句就要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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