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瑾满脸浑身的土,早上刚换的团花锦缎直缀被挂了好几道口儿,看起来非常狼狈。对上楚晴体贴的目光,周成瑾缓了神采,唇角弯一弯,“没走官道,抄巷子赶返来的,穿了片树林子。”
楚晴体味他的表情,赶紧道:“你先洗把脸换件衣裳,我叮咛人下碗面,浅碧说那边有动肃立马会找人过来送信儿。”
楚晴顿时心软,便在这一晃神间,听到大长公主又道,“吃饱喝足,我也该走了,去找我的驸马去。”
“先看看你,”周成瑾低声答了句,本想抱抱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返来,寻到床头茶盅,咕咚咚一口气喝了个底儿朝天,“你没事吧?”
透过摆放着各种瓷器的博古架,正看到浅碧坐在床边的踏脚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大长公主,神情极其专注。
楚晴胡乱花了点饭,倒是睡不着,展转反侧了好久,才朦昏黄胧地有了睡意。仿佛刚睡着,听到内里有人说话,楚晴一个激灵醒来,扬声问道:“如何了?”
楚晴走到他身边,牵住他的手,“我跟大爷一道。”
周夫人重重地“嗯”一声,“睡吧,说不定明儿就得忙起来了。”
大长公主笑着拥戴,“对,是得好好探听着。”伸手接过碗,也不让人服侍,大口大口喝完,对忠勇侯道,“我叮咛你的事儿尽早不尽晚,早点分开早利索,中间沏道墙,东西不消交割,是哪边的就归谁,两家各过各的日子,免得混在一处不安生。”
沐恩伯落在高氏脸上的手顿时失了力道。
这空当,忠勇侯佳耦与沐恩伯佳耦前后赶了过来,齐齐问安。
世人皆都愣住,还是浅碧反应得快,上前将手伸到大长公主鼻端,转头迷惑地看向周医正,“太医……”
高氏惊呼一声,瞥了眼博古架,错错牙便要开口,浅碧端了托盘出去,正听到这后一句,胸口哽了哽,却做出个笑容,“都给我当嫁奁,那么想娶我的人还踏破了门槛,大爷可得好生挑挑,嫌贫爱富的我不嫁。”
她就晓得。
不知是烛火映着还是因为睡了一大觉养足了精力,大长公主神采都雅了很多。
楚晴闭了眼,止住几欲溢出的泪,悄悄拍着周成瑾的后背,“归恰是要分炊的,今后就是陌路人,犯不着因他们坏了本身的名声……明天我们的闺女没少闹腾,我估摸着也许是晓得你不在家,想你了。”
大长公主点点头没出声,仍对着周成瑾道:“浅碧六岁进府,跟了我整整十八年……拖到现在都老迈不小了,你给她找个诚恳刻薄的人嫁了。这屋里也不剩甚么了,都给她当嫁奁。”
忠勇侯佳耦没往别处去,就在离乐安居不远的一处院子里拼集。
刚进院子便有芬芳的鸡汤香气传来,两个小丫环在廊前悄悄地守着茶炉,茶炉上坐了沙锅,烟气满盈。
周成瑾顿了顿才转过身。
杀了周成瑜事小,周成瑾的名声就更加差了。并且这也非大长公主所愿,大长公主很他们不争气,可他们也是她的子嗣,不然她也不会在抡起拐杖那刻俄然卸了力。
周医正感慨不已,“大长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便是七尺男儿,又有几人能做到这般?”
楚晴心伤不已,上前挽了他的胳膊,“阿瑾,我们回家吧……”
脸隐在黑暗里,双眸却闪亮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