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成瑾心头就是一梗,状做偶然地问:“是甚么病,不会过人吧?”

敢情也会吃惊吓。

玄衣玄帽,玄铁的甲胄,肩头细细地铺着层薄雪。

就像那天,看着她踏实有力地往外走,看着井绳上沾着的丝丝血迹,不知哪根筋不对,张口就叮咛厨房熬姜汤,又巴巴让寻欢把那瓶玉肌霜找来。

男人堵在她面前,铁钳般的大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臂。

楚晴又怕又痛,哭喊着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

又是苒苒!

问秋吓得六神无主把养伤的徐嬷嬷喊了过来。

楚晟随口就答:“不过人,就是前两天出门受了惊,加上感了风寒。”

然后,低柔而略带沙哑的声声响起,“苒苒――”

该死,既然惊骇如何不说?就晓得装!

问秋也跟着淌眼泪,在四海酒楼看着那恶人一脚踢飞了伴计,她吓得差点丢了魂儿,女人却还沉着,晓得洒银针,晓得撒腿跑,她已经腿软得动不了。

这笔账,不管是孙家老二也好,还是周成瑾也好,楚晴都会一一地算清楚。

楚晴侧开脸,皱着鼻子道:“我没病,就是没睡足,头有点晕,不想喝药。”

“女人,女人醒醒,女人醒醒。”

大夫人扫一眼世人,冷冷一笑,“那种场面也是能让女人瞥见的?明摆着你们服侍不经心,眼下女人身边离不开人,临时记取,等女人病好了,每人领十板子罚三个月月钱。”

楚晴本能地想跑,两腿却酸软有力,动也动不得。

是谁的声音这么熟谙,又是这么轻柔?

晌觉倒是睡得沉,吃夜饭的时候叫了两遍未曾醒,干脆便由着她睡,只让厨房备了饭菜以便醒来吃。

笛声起,清越空灵,仿若九天仙乐。

楚晴自小怕黑,屋里总得有人陪着,并且有点光才气睡得结壮。

楚晴忧?地翻个身,这才发觉天已经全黑,床头一灯如豆,收回昏傍晚暗的光,照着屋子里的妆台衣柜都朦昏黄胧影影绰绰的。

手心的擦伤也好了。

徐嬷嬷见到楚晴这般模样先就落了泪,却也晓得不是哭的时候,用手擦了两把泪,就坐到床边隔着被子悄悄地拍,一边拍一边哼曲儿,“月儿明,风儿轻,树叶儿遮窗棂……”

***

树下,如玉的男人深衣广袖,手执竹笛,当风而立。散在肩头的墨发顶风扬起,暴露那张清俊高雅的面庞――竟是明怀远。

楚晴在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头上才敢包裹得严严实实地下床。

楚晴满脸的茫然。

问秋边喂药,边谈起明天的事儿。

府医评脉的时候,大夫人过来了,听完府医断脉,神采立时冷了下来,等送走府医,就冷声问道:“好端端的,女人如何受了惊吓?”

并且想让他救人,总得开口求一声,她不说话,他还觉得她用心吊在那边好玩呢。

在马车上,女人还能想到给老夫人带两盒点心。

这下徐嬷嬷半点没踌躇,“忠勤伯孙二爷身边的。”

想到那天她在井里几近支撑不住,而他笑吟吟地俯在井台上喊孙家老二,楚晴恨得牙痒痒。

楚晴汗水涔涔地醒来。

春喜连夜去拍大房院的门要对牌请府医。

床前矮榻上,问秋侧身躺着,气味均匀悠长,明显正睡得香。

楚晴苍茫地展开眼,只觉面前身形闲逛,定了定神才看清面前人的模样,圆润的鹅蛋脸,和顺的大眼睛,左腮一点米粒大小的朱砂痣,不是问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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