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夫人精力始终蔫蔫的,不如何理睬人,遂把每天例行的存候给免了,晚餐也不在宁安院吃,让大家在大家院子里伶仃用。
周成瑾往厅间椅子上一坐,“呸”一声吐口唾沫在地上,“恶心!”又低骂一句,“不识好歹!”
小小的人儿裹着大红色的哔叽大氅,看起来粉雕玉琢般,可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有章有据。
女孩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不动。
“表哥开个价,多少银子?”
楚溥考虑半晌点了点头。
楚晴便很少去,虽说堂兄妹不碍甚么,可楚晟身边总跟着个周成瑾。对于此人,楚晴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太子笑道:“一模一样倒说不上,像了七八成倒是有的,主如果阿瑾的生辰跟驸马也是同一天。驸马前脚殡天,隔了几个月,他生辰的时候就有了阿瑾,你说大长公主能不宠他?”
女孩朝着这边看过来,看到男人闲逛的身影,仿佛认识到甚么,神采一下子变了,踌躇着不太甘心。
门房看到周成瑾单独出来,脸上毫无非常,恭敬地弯了腰,“大爷好走。”开门待他出去,又极快地落了锁。
送东西的婆子很会说话,“大长公主前次承诺请五女人吃,此次特地给补上,五女人正月里如果得闲,还请到我们府上坐坐,大长公主时不时念叨着五女人说话风趣,又生了副小巧心窍儿。”
妇人掐一把她的胳膊,往前一推,“你有福分能让爷看中你,还不快跟上?”
女孩哭得狼狈,周成瑾看了顿觉索然,将怀里身契一扔,“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大踏步下了楼,早有青衣人得了信儿将他引出二门。
老鸨惊了下,赔笑问道:“哪个不长眼的获咎了大爷?奴家让人备桌酒菜,爷好生疏松疏松?”
楚晴在谢夫人分开当天就晓得了玉佩的事。
周成瑾回身扫一眼紧闭着的黑漆大门,见墙头模糊暴露几竿翠绿的竹叶,甚是清雅。嘴里重重吐出口浊气,出了胡同口,脚步未停拐到演乐胡同,熟门熟路地进了百媚阁。
四下里,有低低的暗笑声传出,婆子红着脸道:“不是这个意义,就是……”
女孩看一眼周成瑾,又看一眼太子。
楚好每天一早到大房院侍疾,她能做的事情未几,饭菜都是厨房做好的,药也由丫环们守着熬,她就是给明氏端茶倒水,陪着说话解闷,明氏入眠后,就拿着裁好的鞋面在中间温馨地绣花。
再者如果分开,就只她一人,可留下来,另有好几个朝夕相处的朋友作伴。
妇人沉了脸。
这日,徐嬷嬷还是带了书归去,楚晴忙乎一天,吃过晚餐斜倚在靠枕上躺着看,刚翻开册页,便从内里掉出张寸许见方的字条来,上面写着一个“心”字。
记得前次,她在汲古阁看书,仿佛也看到一张字条,写的是“當”字,当时没在乎,顺手就扔到中间纸篓里了。
梅枝颤栗,积雪洒落,钻进她的衣领,她缩着脖子喊“凉”,却不罢休,还是刚强地跳。
楚晴抿着嘴儿笑,“嬷嬷就按往年常例来,如果实在难堪,也不必勉强,看看厨房谁能煮好这个腊八粥谁来当管事。”
明氏笑道:“世子爷真会谈笑,晴丫头教养得好跟我这个隔房伯母有甚么相干?三女人跟七女人都是端庄请过好几年夫子的,府里这几个倒是亏了,先前后后加起来学了不满两年。前阵子国公爷还说晴丫头的字写得不好,让多读书多练字。不知两人的字写的如何,要不一并请个专教书画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