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阿青再次抚面大哭,竟是半分停不下来。
阿青却伸手接过帕子,本身擦了起来,好半天后,才道:“我本来还抱着妄图,盼着这不过是一场曲解,就算说他遭人诬告,我内心也得好受些,总不至这会子……如此绝望!”
姜灼叹了口气,想到那位赵捕头内心明白,做细作毕竟得不着好,才起了脱身的筹算,他既是表示成心带上妻儿,或是对阿青尚另有些情分,只可爱,此人做了叛国之事,自是再难逃一死,最不幸的,是被丢下的这一对母子。
“不亏损,不亏损。”官夫人忙摆手:“能得姜太医瞧病,百两都是不亏的。”
这会子得了空,姜灼自是起家,想出去瞧瞧事由。
有医女过来奉告姜灼,本来是刚才瞧完病的客人,这会子竟是出水去,外头又站了很多兵将,并不准人走动。
“哎呀!”官夫人被吓得慌起来:“血崩可不是要性命的,这可如何是好!”
得了方剂,官夫人自是连声谢过,道:“这回多亏了小神医,先时我被那些庸医所骗,还真当自个儿返老还童呢,差点竟是误了,说来这五十两,花得尽是值的。”说着,将方剂递给中间跟来的奴婢,让她随医女去抓药。
姜灼不免吃惊,忙问:“这一个号头五十两银子,无人奉告我呀?”
“阿青姐姐,此事毕竟连着国度大义,你……”姜灼说到此处,忽又觉不当,终究还是闭了嘴。
本日姜灼说好要坐堂,比及了前头,瞧见世人已然排了长队,不免有些过意不去,刚说了句“请大师包涵”的话,倒是排在前头的几位笑道:“女郎身子不好,我们可都晓得,过意不去的当是我们,这会子见到您出来便成,再等几时也是无妨的。”
说罢,姜灼开出人参、黄耆、大熟地、白术、当归、山萸、阿胶、黑芥穗、甘草、香附及木耳炭,叮嘱水煎服,待十剂以后,若还淋漓不止,可再来寻她或郑家药铺别的大夫。
“有我们这些人帮衬,总不会让你孤苦,阿青姐姐不消担忧。”姜灼只得安抚道。
放下医册,姜灼走到床边,拿起帕子又要替阿青拭泪。
姜灼亦是有些猎奇,不过瞧着面前另有三两位等着诊脉,自是以病报酬先。
瞧着不幸的阿青,姜灼自发,竟是说甚么安抚之言都是有力的。
听得这话,姜灼立时神采一板,道:“阿青姐姐如何这般胡涂,错在大人,孩子何辜,竟不得活在这世上,阿青姐姐是要我杀人吗?你且生下他,如果容不下自个儿亲生子,交予我便是,归正我也不在乎多养个孩子,有我姜灼在,到时候看谁敢欺负他。”
屋里又是一阵哀号,姜灼看到,阿青此时抬头谛视着帐顶,眼神中尽是不成置信,泪水尽皆流入了鬓边发丝当中。
“本来如此,”姜灼一时摇了点头:“想是被这号头害得,倒是让病人吃了亏。”
“奴听夫君说过,他乃长安城中人氏,父母早亡以后,他曾出去天南海北地闯荡过几年,说是男人老是要做一番大事的,奴当时还欣喜,嫁与了一名有出息的夫君,却不想,他口中的大事,竟是做匈奴继作。”阿青说到此,又一次悲从中来。
轮到最后一名,瞧得出是一名官夫人的模样,约摸有五十开外,姜灼问她症状,对方只说几年前天癸已竭,却未想这些日子俄然行经,下的是紫血块,请大夫到府中诊治了,只说老妇行经,乃是还少之相,无甚大碍,本来这位官夫民气中还甚喜,却不想而后日日淋漓,竟是不断,这才有些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