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一惊，脚下猛停，差点仆地，固然有所预感，有能够被这蚊子陈坑，却没想这坑来得这么快，这么深！
“退学还只是开端，学业是‘艺’，德行是‘行’。顾八尺不但握着学业评定之权，还握着德行评定之权。学业差点还好说，毕竟外舍两年公试分歧格才会除学籍，可德行是月月记等，犯有三等以上事责，当季除籍。德行好不好，小事能不能变作大事，大事又能不能轻减，不都是顾八尺一张嘴的事？”
说到最后，陈子文收回了气愤的控告，王冲深有同感。看这景象，赵佶大办教诲，倒是种下了一块块肥肉，让他下认识地跟后代的教诲财产化作起了对比。
王冲压住直觉的恶感，感激地谢过，问得这门生姓陈字子文。见他这干瘪模样，手脚又长，“蚊子陈”的诨号已在王冲心头升起。
一起闲谈，已来到城中东南，超出层层瓦檐，一座飞檐高挑的高楼自火线拔地而起，那就是散花楼。加上城西五门得贤楼，西南的张仪楼，更西面的西楼，一并合称成都四楼。
王冲恨恨地念叨着出了县学，在门口却被一个门生拦住。
由顾传授的贪，王冲又明白了黉舍这处好处之所，好处到底是如何活动的。
一起走，陈子文一起道来，王冲也垂垂凛然了，上一世他的确是见过太多肮脏，可还真没见过，能在黉舍上面织出这么多花腔来的。
“守正说得好！孝乃人伦至理，行孝也是发乎天然……”
十来号穿戴红绸无袖褙子，头裹红巾的男人正聚在一处闲谈，脚下还放着锣鼓钹铙等乐器，像是个乐班，该是筹办出演那甚么“天女散花”的节目。
“不知顾传授是怎般说与你的，总之别信了他。那老头有‘顾八尺’之称，一丈到他手里能落下八尺，县学败下的，门生少落的，全进他肚里了。”
“本日梅市，未时初散花楼要演天女散花，守正不去见地见地？”
出租校舍更是理不清了，只要顾传授跟同管学事的学谕通同，再拉上了包办实事的库子，能落到黉舍的实得房钱有多少，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因而两人结伴，向城中东南处的散花楼行去。
顾传授喝采，何广治无言以对，忿忿地挥袖道了一声“徒逞口舌之能！”
回身看向陈子文，见他已消去刚才那和睦亲热之色，脸上尽是讽意：“王二，我可不是何广治阿谁书白痴，就晓得找你论理。不把你清算得不成人样，我就不姓陈！”
华阳县学之以是还能保持，是因为府学畅旺，资本薄弱，成都知府也位高权重，不太在乎县学所费的那点赋税。几任华阳知县也都有能，在知府面前也撑得腰，比方当年的老赵知县赵申锡，就是他清理了积债深重的黉舍财产，购置下两顷学田，让华阳县学不至于“开张”。
黉舍就是好处之所，有了黉舍，就有楹舍学田，就有官职，这就是体例，体例就意味着好处。从好处解缆，州府自不肯倚廓县大办县学，毕竟朝廷只扶养有官身的学官，而黉舍的扶养却要靠处所财赋，倚廓县的财务被州府视为自留地，怎能随便分润。
不过在这感到以外，王冲又模糊感觉陈子文这情感有些不对劲，说到顾传授之贪，黉舍之脏，就像是在说不共戴天之仇普通，仿佛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