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嚅嚅辩白着,他自认还是好人,这几日里,他跟浑家已快搬空了王秀才的财帛家什,还找到佃种王家地步的农夫,让他们把租子转给了自家。书房那点物事,算作王秀才的遗物,留给那三兄妹好了,事情不能作绝了嘛。
妇人怒哼道:“你们甚么时候晓得孝敬了,甚么时候才有饭吃,今晚就饿着吧!”
农夫们纷繁皱眉,那一高一矮两个年青人眼里的气愤更是浓烈,王何氏举头挺胸,尖尖下巴几近是平下落在世人眼里:“谁闲得不耐烦了,伸手管这我们王家事,别怪我何家去找王相公和邓相公家讨小我情,把谁办了衙前!”
“也不知老天爷在报应啥……”
农夫们点头感喟,行动沉重地分开了,心说老天爷应在王二郎身上这一报,真不知会是个甚么了局。
妇人顿足叫喊着,男人上前要捡书,却被两个小小身影拦住。
她高举右手,手背上的深深牙痕清楚入目:“你们的疯子二哥咬人,你又拿刀对着你娘,这就是不孝!不孝但是大罪!告去官府,看官老爷的大杖不打死你们!”
“难不成真是老天爷在降罪,那园地动……”
少年说话嗓音明朗,咬字清楚,两小欣喜交集,二哥脑筋复苏了!?
呼号声犹在林中回荡,小屋门前,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狠狠咬住一个妇人的右手,那几近能刺破人耳膜的惨叫正发自这妇人。听起来像是整只手都要被咬断普通,可她还是不肯放开手中的包裹,正跟少年拉扯不下。
“这是二哥的命根子!没了书,二哥活不了,我们也不活了!”
“小杂种,快放开!”
“是我们的书!凭甚么拿我们的书,还要打二哥!?”
“都是王家的事,我们这些外人能说甚么。”
此时佳耦已到了院门口,见是村里一帮农夫,七嘴八舌问着出了甚么事,王何氏呵叱道:“呱噪甚么?王家的事可轮不到你们掺杂!王家没人,何家另有人!”
接过手绢,擦着额头的血迹,伤口的疼痛刺得他直抽冷气,可跟之前脑筋里所经历的灵魂之痛比拟,底子就算不了甚么。
妇人年过三十,颧骨矗立,眉梢高吊,恶狠狠骂人时,脸孔间的阴桀之气浓烈有若本色。
顺着覆满青苔的碎石巷子上了山坡,小院便尽收眼底。两配房屋分踞北面和东面,西面林子里还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小屋。屋子都是陈旧木板为墙,竹席加茅草为顶。竹篱笆圈住整座院子,在南面开出一道门,也就是所谓的“陋屋”。
华阳县是文曲星扎堆的处所,神童向来都没少过,大师已经见惯了。可像王二郎如许,不管是看还是听都能分毫不忘的,向来都没传闻过。神童已不敷以描述,神通还差未几。而这般夺六合造化的神通,怎能让凡人久得呢。
这两个名字蹦出来,农夫们神采都是一变。
“秀才公刚出了事,王麻子就翻脸欺人了,不怕遭了雷劈?”
高壮男人叹道:“万一她能说动何三耳呢?谁敢拿身家打赌啊?”
王相公家说的是华阳王氏,神宗天子年间的宰相王珪正出自华阳王氏,本地人都以王相公家称呼。王相公毕竟是旧时之臣,过世多年,权势早已不复昔日,邓相公家的名声却如日中天。这邓相公家说的是双流邓家,先有神宗期间的名臣邓绾,再有邓绾之子邓洵武和邓洵仁,两兄弟在这一朝都是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