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今后的夜里,他望着白纱灯幔透出来的微光,有种仿佛隔世的感受。月光漫过了窗外的桃枝,落了几笔疏影在窗纱上,半掩的窗扇有丝丝缕缕的冷风钻出去,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昏睡了多久了?”
戎言站在房檐下,又不自发地望向了蓝得通透的天空,半晌,才回身回屋清算药碗。可当他走到床榻前挽起纱帐的时候,却倏然愣住了。
素问昂首望了望他,随后“嘭”地一声跪到了地上,疾风骤雨地磕了三个响头,磕得额头立即就是一片青紫,他抬开端时,脸上挂的是乱糟糟的眼泪,声音更是哑得不像话,“宗主,都是我的错,我把赤血并蒂莲分红了两半,一半给了宗主你,一半给了那位女人……”
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素问许是明天被刺激得狠了,竟然破天荒的很活络,他敏捷地抓住了这话的精华,行动快于思惟地就拦住了灵枢的来路,“一分为二是甚么意义?我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
“素问,把它分为一分为二,我去先去生火煎药。”灵枢说这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转手就要走。
戎言的房门外头几近堆积了药宗统统的弟子,他们见灵枢和素问二人前来,都主动自发地让出了一条宽道让他们通过。
榻上的戎言没甚么知觉,听了他的话,好半晌才转头瞧他,眼中一丝朝气都没有,如何看都是将死之相。灵枢眼眶一热,清澈的眸子被氲得通红,却还是憋着悄悄等他回应。
“脉象平和。”
戎言不成置信地盯着她,很久都没有说话。
戎言闻言立即将手上的药碗搁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素问恭敬地站在门口,手里头拿了封信,信封上空无一字。
二人还失魂落魄地在一堆乱书中怔愣,却听外头有人大声嚷嚷,声音也不知是因为冲动,还是因为跑得累了,一句话,破音破了一半。但是饶是这么刺耳的声音,倒是如刹时给两人灌了一碗醒神汤下去,顷刻四肢百骸都透着复苏。
灵枢昂首回望他,眼里满是血丝,却被水汽衬得如同两块红玛瑙,“就是阿谁意义。”
“灵枢,素问,宗主醒了!”
他坐到了床边,璇玑张了一只眼瞄了瞄他,又重新闭了起来。他冷静无声地将她扶起,靠在手肘上,然后用勺子一口一口渡到她的嘴里。
“是。”素问应了声,回身就走远了。
灵枢是他遣去桑城的,目标是为了探探百里府上世人的动静,可从信中的内容来看,百里府上仿佛统统仍旧,连丢了个活生生的人都没人晓得。
他把信读了好几遍,眉头越锁越深。
跪着的二人身材一震,齐齐轻道:“是。”
戎言听到这,就没再问话,而是松了胳膊缓缓地躺下,望着红色的帐顶发楞。
窗外有秋蝉的鸣泣,房里只要烛火炙烤的噼啪微响,就算他凝神听去,也听不到任何人声。
“赤……赤血……”戎言答非所问,眼睛超出他望向一旁的矮几,声音如同陈腐的风箱普通,浑浊闷响。
“素问。”
戎言痴钝地望着他们二人,仿佛微微地笑了,然后就再次落空了知觉。
对,没有甚么,比宗主的命更首要了。
说完,他连瞄都没有瞄素问一眼,绕过他的身子就拿着药铲开端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