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石子手中捏着两个棋子玩弄,漫不经心肠道:“我也不知,约莫就在这两日吧,我都不急,你急甚么?”
长石子笑容渐收,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也是接了圣旨才明白这个事理。”沉默半晌,又道:“圣上如何也效仿始皇,想求长生了?我虽在山中修炼这么久,也明白甚么服丹以得长生都是虚言妄言。现在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又是何必?你被尊为帝师,莫非也不明白这个事理吗?“
柳晏哈哈一笑:“与你下棋,岂不是班门弄斧?这天下间,除了我这个老友,你还能找的到谁来与你对弈。”
长石子听到柳晏故作严厉,语带戏谑的话,白了他一眼就走了出去。
“陛下要你何时入宫?”柳晏很快清算了思路,问道。
柳晏抬眼看他,眼神锋利:“在我这里不改倒没甚么,他日进了内宫,你再不收敛一下,把稳招来无妄之灾。你隐姓埋名这么久,总不能多年道行一朝丧。”
长石子话锋一转,戏谑道:“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么多年畴昔了,你‘齐家’之道还是没有修炼的成啊。倘若你这对后代的品性各取一半再合而为一,你柳家也就后继有人了。”
“长安这孩子,我本来倒没重视到,只是近段日子她的所作所为,倒是有大师风采,处变不惊,举止恰当。只是可惜,不是个男人,终归不能支撑起柳家。”柳晏沉吟,复又笑道:“如何变成你来查问我了?”
长石子站起家来理了理衣服,就筹办分开:“我实话奉告你吧,我瞧着你这个孙女才干和蔼度都有一点,成心要收她为徒,你看如何?”
柳晏冷静无言。三十年前初涉宦海,谁不是意气风发要做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但在名利场中沉浮了这么多年,早已忘怀初心,磨平了棱角。他宦海沉浮,现在也可说是位极人臣,又被天下举子奉为师尊,却早没了当初的锐气,所行所言都要三思而动,只怕一个不察便被人抓住了把柄……
柳晏晓得他性子古怪,也不诘问。他二人对弈之时已经支开了旁人,柳晏本身清算了棋具放回到原处。
柳晏严厉地点了点头:“说的不错,这般经天纬地的奇术,如果长安学了,今后也能为我扳回一局。这事你无妨本身去问她,或许长安瞧不上你这毕生受用的绝学也说不定。”
“你也无需这么伤怀,”长石子接口道:“固然后代有望,但我观你阿谁孙女,倒像是个可塑之材。何况正之又要添子嗣了,你再悉心教诲个十几年,待他长成,恰好能支撑柳家,灿烂门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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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晏点头道:“明月从小被她母亲娇惯,放肆非常,气度狭小,此次回京操行更加不堪。正之我又管束太严,拘着他只顾读书,固然是操行浑厚暖和,但胸中实无策画,于情面油滑上一窍不通……”
“若能改的了,二十年前我又如何会弃官舍名,跑到深山内里去做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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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多少人求着要拜入你门下,你都嫌他们才气低下,粗鄙不堪,说甚么也不肯收为门生。本日竟和我开口要收长安为徒?”柳晏眼露讶色,又有些想笑:“莫不是修炼的时候久了,表情平和,不似畴前那么抉剔了?”
长石子愣了半晌,又豁然笑道:“公然甚么都瞒不过你,我接到的是秘旨,你安知我此次是奉召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