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沆枯黄的病容现出一丝浅笑:“如此,天下幸甚……”一句话未完,便昏了畴昔。
张怀德暗吁了一口气,他晓得真宗的表情极坏,这时候回究竟在是讨骂,但是事关军国大事,他更不敢不报给真宗。这会儿是乘了刘德妃在里头,有个缓冲余地,这才敢出去回话。此时听了德妃的叮咛,赶紧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郭后也道:“奉侍太后,本就是臣媳们最大的任务。”
真宗道:“太后说那里话来,太后凤体安康,比甚么事都首要。朕为天子,万民榜样,岂敢失了孝道。”
刘娥眼看着真宗眉头皱起,赶紧道:“你让他们先归去吧!官家已经歇了,有事明日再奏!”
事起俄然,不但真宗惊呆,连他身边的周怀政竟也来不及扶住他。见李沆一个病重垂死的老臣如此叩首,真宗的确不忍看下去,只得道:“李相起来吧,朕明日就上朝听政!”
真宗轻叹一声:“罢了,明日还不是一样!”
景德元年三月已亥日,万安宫皇太后李氏病亡,真宗上谥号为明德。而此时,辽国的萧太后挟数十万兵马,已经攻破数个城池,逼近都城。
为着太后的病,真宗已经大赦天下两次,并诏责备国良医进京为太后治病。
真宗怔怔地坐着,象是没听到似的,刘娥只得又唤了一声,真宗还是没有反应。刘娥走上前来,悄悄地握起真宗的手:“官家,不要太伤神了!”
大宋原是自五代十*阀混战中建立,直到天下一统,至今不过几十年,五代十国的余风犹在,天下方才承平不久。萧太后挟举国兵马逼近,辽人精于马战,一旦战事稍有得胜,朝庭威望一丧,镇不住天下,立即又会堕入五代十国的大战乱中去。
真宗猛地抬开端来,见了刘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神情较着放松了:“唔,是你啊!”
真宗摇了点头:“朕吃不下,叫他们撤了吧!”
合法宫中一片喜庆的时候,从辽国传来动静,萧太后带着辽帝耶律隆绪,以太后的族兄萧挞览为元帅,奚六部大王萧观音奴为前锋,再次发兵南下。
李沆方要开口,便一口气堵住了,咳了半日,这才道:“太后宾天,举国同哀。官家与太后母子情深,是以而哀伤过分,不能理政,这是至孝啊,当为天下臣民表率!”
刘娥低声道:“三郎,天快黑了,要不要传膳?”
太阳西斜时分,刘娥悄悄地走进御书房。
周怀政站在一边,心中亦是想着李沆要如何开口劝真宗上朝,不料他一开口,却把真宗不上朝的启事与太后宾天连在了一起,涓滴不提真宗回避上朝的真正启事。心中不由暗服,不愧是三朝元老当朝辅弼,这分老辣人所难及。
郭后听了这话,不由地拿眼睛偷偷地看真宗,却发明真宗的眼睛,此时却在偷偷看着刘娥,心口猛地一阵刺痛,顿时一口气滞住了转不过来。她退后一步,差点软倒,幸而背后竟有人及时扶住。她闭上眼睛,微微地喘过一口气来,展开眼睛,却看到扶着她的竟是刘娥。
就在他踏出宫门的那一顷刻,就听到身边一群后妃的哭喊声:“太后,太后您醒醒啊――”
真宗看着军事舆图,当年太宗天子以初创天下的雄才大略,数十年筹办,两次征辽,都落得大败而归,抱恨而亡。
话音未了,周怀政已经是连滚带爬地出去,伏在地下重重地叩首道:“奴、主子该死!军情告急,辽军已经越边疆、攻陷德清军、进逼冀州,一天以内已经收到好几封边陲垂危文书了。内阁、宰相都不敢做主,已经在宫门前跪请了好些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