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悄悄叫苦,被打了个半死,多亏了薛阿姨出面讨情。
那香菱一时吃了,还来不及喊两声,便口吐白沫而死。直至入夜,宝钗来寻人时才在地上发明了尸身,几近未曾吓死畴昔。
香菱虽未受过这气苦,既到此时,也说不得了,只好自悲自怨,各自走开。
金桂嘲笑道:“拷问谁,谁肯认?依我说竟装个不晓得,大师丢开手罢了。反正治死我也没甚么要紧,乐得另娶好的。若据知己上说,左不过你三个多嫌我一个。”说着,一面痛哭起来。
金桂命他在地下铺睡。
只是自此今后,香菱整天对月伤悲,挑灯自叹。本来胆小,虽在薛蟠房中几年,皆由血分中有病,是以并无胎孕。今复加以气怒伤感,表里折挫不堪,竟变成干血之症,日渐羸瘦作烧,饮食懒进,请医诊视服药亦不效验。
香菱无法,只得抱了铺盖来。
金桂笑道:“何必冤枉世人,约莫是宝蟾的镇魇法儿。”
香菱无法,只得依命。刚睡下,便叫倒茶,一时又叫捶腿,如是一夜七八次,总不使其安闲稳卧片时。
薛蟠再来找宝蟾,已无踪迹了,因而恨的只骂香菱。至晚餐后,已吃得醺醺然,沐浴时不防水略热了些,烫了脚,便说香菱成心害他,赤条精光赶着香菱就是一顿踢打。
香菱可跑到薛阿姨跟前去哭,只说不肯意出去,甘心跟着女人。薛阿姨只得作罢。
薛蟠更被这一席话激愤,顺手抓起一根门闩来,一径抢步找着香菱,不容分辩便劈脸劈面打起来,一口咬定是香菱所施。
那薛蟠得了宝蟾,如获珍宝,一概都置之不顾。恨的金桂悄悄的发恨道:“且叫你乐这几天,等我渐渐的摆布了来,当时可别怨我!”一面哑忍,一面设想摆布香菱。
香菱正因金桂近平常常的折挫他。不知何意,各式极力挽回不暇。听了这话,忙往房里来取。不防正遇见薛蟠和宝蟾二人推就之际,一头撞了出来,本身倒羞的耳面飞红,忙回身躲避不迭。
薛蟠便拉拉扯扯的起来。
只是薛蟠不管如何也要撵了香菱,薛阿姨便负气喝骂薛蟠说:“不争气的孽障!骚狗也比你面子些!谁知你三不知的把陪房丫头也摸索上了,叫老婆说嘴兼并了丫头,甚么脸出去见人!也不知谁使的体例,也不问青红皂白,好歹就打人。我晓得你是个得新弃旧的东西,白孤负了我当日的心。他既不好,你也不准打,我当即叫人牙子来卖了他,你就心净了。”
薛蟠听了这话,又怕闹黄了宝蟾之事,忙又赶来骂香菱:“不识汲引!再不去便要打了!”
那薛蟠自为是过了明路的,除了金桂,无人可骇,以是连门也不掩,今见香菱撞来,故也略有些忸捏,还不非常在乎。无法宝蟾平日最是说嘴要强的,今遇见了香菱,便恨无地缝儿可入,忙推开薛蟠,一径跑了,口内还恨怨不迭。
宝蟾虽不敢还言还手,便大撒泼性,拾头打滚,寻死觅活,昼则刀剪,夜则绳索,无所不闹。
薛蟠一身难以两顾,唯有盘桓张望,或出门躲着。
金桂现在成心独唤小舍儿来叮咛道:“你去奉告秋菱,到我屋里将手帕取来,不必说我说的。”
谁知金桂是故意等待的,料必在难分之际,便叫丫头小舍儿过来。本来这小丫头也是金桂从小儿在家使唤的,因他自幼父母双亡,无人把守,便大师叫他作小舍儿,专作些粗笨的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