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白玉簪插进了黑犬的脑袋,力道极大,易碎的玉石却分毫无损,大半都钉入头骨,只要雕镂着云纹的头端留在内里,染上一线血红。
1、
他一手托着赫连御的胳膊,一手谨慎把狗尸拎开,犬牙拔出的顷刻鲜血立即从可怖的咬洞里涌了出来,男人的手指在伤口四周推了几下,挤尽污血,然后取出条帕子把赫连御的手臂包起来。
赫连御看了看膘肥体壮的大黑狗,又想想本身的小身板儿,因而瘫在地上没动,赫连钊又踢他一脚:“还不快去?你抢赢了,我给你娘请个大夫。”
他是赫连绝的幺子,名唤赫连钊,娘是妾室,死的又早,是以从小就学会了欺软怕硬,在父兄面前乖顺得像摇尾巴的狗,背后里就狗仗人势,赫连家旁系后辈里没几个敢惹他,毕竟跟人结仇还能抨击,被狗咬了莫非还能咬归去?
赫连御他娘传闻是个犯了大错的贱婢,沦为展转世人的玩物,厥后生了这没爹的儿子便血崩而死。按理说如许的小野种早该被丢去喂狗,恰好赫连毫不但把他留下,还给了他一个名字。
赫连钊年纪不大,但很有几分暴虐,见状没叫人去拦,反而哈哈大笑,赫连御的胳膊挡住了狗嘴,犬牙陷进血肉里,的确要活活从他手臂上咬块肉下来。
野种知名无姓,赫连御却有了端庄名字,哪怕半点倚仗也没有,到底是挂上了赫连家的谱,算是赫连钊半个弟弟,去叫他膈应得很。
赫连麒此人说不上美意坏心,只是感觉那不争气的弟弟跟一个小孩儿较量实在丢脸,怒斥了赫连钊一顿,就把赫连御给放跑了。如许一来,赫连钊就像被抢了肉骨头的狗,每天都要来咬赫连御一回。
“啪”地一声,脑袋都被打偏,五指印闪现在脸上,半张脸都肿了起来,赫连钊被打懵了,却不敢再号令,小声叫道:“爹……”
从小落空双亲,被人当贱种畜牲对待,让人欺负了不敢喊疼,回到屋子里腊梅也不敢替他出头,只能让他忍着。
他吸了吸鼻子,小声说:“疼。”
此言一出,再也没人敢开口,目睹一场惨事就要来临,赫连钊俄然面前一花,下一刻,赫连御的哭喊戛但是止。
赫连御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像个傻子。
赫连御鼻子一酸,胸中的委曲翻江倒海。
打他的人恰是家主赫连绝,他暮年在塞外打拼,素喜蛮人的胡服打扮,本日却罕见换上了高冠华服,连耳上金环也去了,是可贵的慎重模样。
狗向来护食,更何况是到了嘴里的肉?一人一狗当即滚成了一团,赫连御把吃奶的劲都拿了出来,死命去掰狗嘴,把小小的手伸出来掏那块骨头,犬牙咬在他手上,血腥刺激了狼犬凶性,蓦地暴起将他扑倒在地,张口就去咬他喉咙。
赫连御在那棵将死的树下看着他,如望谪神仙。
赫连御扯着嗓子嚎了好一阵,喉咙里都是血气,他才大发慈悲,把碗里剩下的一块肉骨头往地上一扔,他带来的那条大黑狗顿时两眼放光地扑畴昔啃,赫连钊拍拍小孩的脸,道:“明天厨房没剩饭了,去,从它嘴里把肉抢返来,不然你就等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