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槐安听了并无疑义,只是出宫门后,去了趟宗人府。
李长安帮手接着道,“但是两个娘舅都没甚么本领,文不可,武也不可,没能护住母后,反而让母后被当时的蒋家与继后害了去。蒋华轩几兄弟很有才调,又比赵家家世更好,手中财帛和兵力也更多。父皇为皇子时不受正视,晓得京都的世家重臣个个都拜高踩低,以是您需求本身的人。挑来挑去,唯独蒋家最能用,故而明知母后的死和继后有关,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您即位时,只立他为贵妃的启事吧?”
“朕……”皇上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心中的遗憾如云涌入海中,只能点头说罢了,“哎,你蹲下,床底下有个暗格,把东西找出来吧。”
这天夜里,仁政殿守夜的几个小寺人,抱着褥子坐在地上睡着了。一个黑影从墙角落下,他刚站定,就有一个侍卫左顾右盼地过来。
当年的案子,告终得稀里胡涂。小时候并不明白为甚么,厥后大了,自个有本领去查了,才发明好多不对劲的处所。
“长安啊,旧事如云烟,你不该再深陷此中。你是……是太子,该当往前看,咳咳。”皇上说了那么多话,嗓子腥甜,却又不敢咳得太大声,怕吵醒其别人。
室内烛光暗淡,李长安蹲在床沿。
母亲死的时候,他才六岁。六岁的小孩,带着一队部属流亡到京都时,身边只剩下一个侍卫。
李长安往前靠近了一点,袖中的掌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出了细细的汗珠。
李长安悄悄点头,跟着侍卫走进殿中,轻手重脚地来到父皇的床边。
他看着床上的父皇,脸颊肥胖,这才十几日畴昔,就仿佛老了十几岁的鬓角的头发也白了很多。
现在却又唤他长安,这个称呼,让他有种仿佛隔世的感受。
不知过了多久,李长安才听到衰弱有力的一声“长安啊”。
皇上再次沉默,皇权高位要用人血堆起来,他为了上位,手中也有很多性命。唯独元后这件事,一向心胸惭愧。
要他如何不怨呢?
“这皇位是朕的,也该是你的。”皇上缓了一会后道,“长俭不敷为惧,这些年,他虽到处压你一头,朕也晓得长俭做了些越矩的事。是朕操纵了他,万事都是朕的错,一开端就错了。如果有朝一日,你为王,他为臣,可否放过他?”
其别人是不敢,父皇则是……不肯吧。
“长安啊,你……你近一点。”皇上道。
诬告太子但是大罪,皇后是后宫的人,朝政的事她没法多管,但太子又能说是她的孩子,担忧太子也是应当的。
已经好久没人如许喊他了。
李长安喉结微动,却还是无言。
是的,李长安也感觉父皇错了。
既然要皇位,就该由着继后斩草除根,而不是要一边打压他,又悄悄搀扶。
“当年朕来京都,特地嘱托你的两个娘舅照顾好你们母子,但是……”皇上语气哽咽,俄然愣住,说不出话来。
皇后当即让御史大夫等人去彻查这个事,倒是漏了发明此事的张槐安。
李长安眼中的泪光顿住了,身子有些生硬,嗤笑道,“这话,父皇为何不准寿王说说?如果他为王,我为臣,他可否情愿放过我?”
侍卫到了跟前,拱手行了个礼,才小声道,“殿下跟着部属来,这里的人,已经被喂了安神汤,这会都睡得深。”
这天下事,如果事事都能分身其美,又岂会有那么多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