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李长安也感觉父皇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长安才听到衰弱有力的一声“长安啊”。
这天下事,如果事事都能分身其美,又岂会有那么多遗憾?
李长安悄悄点头,跟着侍卫走进殿中,轻手重脚地来到父皇的床边。
张槐安听了并无疑义,只是出宫门后,去了趟宗人府。
李长安往前靠近了一点,袖中的掌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出了细细的汗珠。
李长安喉结微动,却还是无言。
“这皇位是朕的,也该是你的。”皇上缓了一会后道,“长俭不敷为惧,这些年,他虽到处压你一头,朕也晓得长俭做了些越矩的事。是朕操纵了他,万事都是朕的错,一开端就错了。如果有朝一日,你为王,他为臣,可否放过他?”
皇上用的不是母后父皇,而是母亲,如许的字眼,只要李长安还在王府时才听获得。
皇上再次沉默,皇权高位要用人血堆起来,他为了上位,手中也有很多性命。唯独元后这件事,一向心胸惭愧。
现在却又唤他长安,这个称呼,让他有种仿佛隔世的感受。
“父皇,儿臣就问您一个题目,当年母后的案子,你是否晓得本相?”李长安双目如炬,这是他的心结,半夜梦回还会经常梦到的画面。
既然要皇位,就该由着继后斩草除根,而不是要一边打压他,又悄悄搀扶。
又或者是操纵了继后和蒋家,那就操纵了,别再说甚么内心有愧。
李长安帮手接着道,“但是两个娘舅都没甚么本领,文不可,武也不可,没能护住母后,反而让母后被当时的蒋家与继后害了去。蒋华轩几兄弟很有才调,又比赵家家世更好,手中财帛和兵力也更多。父皇为皇子时不受正视,晓得京都的世家重臣个个都拜高踩低,以是您需求本身的人。挑来挑去,唯独蒋家最能用,故而明知母后的死和继后有关,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您即位时,只立他为贵妃的启事吧?”
侍卫到了跟前,拱手行了个礼,才小声道,“殿下跟着部属来,这里的人,已经被喂了安神汤,这会都睡得深。”
是喜公公找到他,并给了他药,让他过几日再来仁政殿,说父皇有话与他要说。
其别人是不敢,父皇则是……不肯吧。
“长安啊,你是不是怪为父?”皇上说完后,苦笑一下,无法地点头,“你不说也罢,如何能不不怪呢。那么多年,你每月都去你母亲的牌位前,一去就是大半天,你心中必定是有痛恨的。”
他在宗人府这么多日,他不好过,父皇也不好过。
“长安啊,旧事如云烟,你不该再深陷此中。你是……是太子,该当往前看,咳咳。”皇上说了那么多话,嗓子腥甜,却又不敢咳得太大声,怕吵醒其别人。
室内烛光暗淡,李长安蹲在床沿。
“往前看?”李长安抬眉看着父皇,眼眶中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长安啊,你……你近一点。”皇上道。
长安?
母亲死的时候,他才六岁。六岁的小孩,带着一队部属流亡到京都时,身边只剩下一个侍卫。
诬告太子但是大罪,皇后是后宫的人,朝政的事她没法多管,但太子又能说是她的孩子,担忧太子也是应当的。
拿出一个药瓶,给父皇喂下后,李长安就站在边上等着。
李长安眼中的泪光顿住了,身子有些生硬,嗤笑道,“这话,父皇为何不准寿王说说?如果他为王,我为臣,他可否情愿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