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杀人夜，这是杀人的好处所，李有才扫视着四周，如许在内心想。
“我……”
李尾巴懵了，呆呆不知所措，眼看着李有才拿出了一把蛇牌撸子，才吓得浑身一激灵，却见那枪被李有才缓缓推过桌面到他面前，并道：“劈面脱手，我不记你这弟弟的仇，如果你想等我回身，我恨你一辈子！”
“你这……你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李尾巴瞪眼看了坐在桌旁的李有才半天，无法叹口气，到桌边与李有才劈面坐了，摘下警帽往桌面一放：“你叫我来……不是说这些大话的吧？”
“废甚么话！”狗汉奸直接抬手从烟架子上摘了盒最贵的，当场拆包装，抽出一支来点。
“可你连烟钱都给不出！”
“你如何了？”
李有才看不清她的脸，却还在僵呆地看，越看越感觉曾经的伤口痛，逐步痛得呼吸都不能！
摘下了黑弁冕，又抬手捏了捏本身的喉咙，李有才走向右边尸身，掀起麻袋片一角，逐步揭开，暴露一张很陌生的死人脸。
“我又没说要赊，还甚么还？”狗汉奸抛弃方才燃烧的洋火杆，狠狠吸了一大口，以后又道：“你不是有个弟弟么，如何没见你带过他？”
最体味的人，常常是身边人，李有才的事情事迹固然很烂，但他仍然是侦缉队里混到明天的，何况他本身便是个踩在刀刃上的人。
李有才不看李尾巴，一向盯着桌上的油灯，有些失神：“尾巴，我不是个当哥的料，没带你学过好。不过……我倒宁肯死在你手里，不但愿你借刀。”
“我没看错。我还曾经见过他。如果他想杀我，我应当死在明天之前。”
“什嘛？”李尾巴骇怪：“你没看错吧？他……”
很久，李有才直起腰，指着中间这具尸身道：“他只能把花种在花盆里，他一向这么说。”
李尾巴不再支吾了，隔着桌面悄悄对视，很久以后，终究渐渐拿起桌面上的手枪，低头看着枪身反射的幽幽灯光，将枪在手里掂了又掂，才道：“二哥，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跟我走一趟吧！”
……
“啊？你……”
“给老子来包烟！”
有晚风，却不见星星，这里间隔梅县南城墙很近，是路的绝顶，一个粗陋的单人木质警亭，中间挂着一盏马灯，照亮了有限一点范围，偶尔随风吱吱嘎嘎地晃，警亭里无人值守，四周一片乌黑。
“尾巴，别装了！从你会说话以后，就每天爬在我屁股后……把枪拿起来。”
天亮了，仍然是阴，暗淡色彩与暗淡的梅县县城很调和，灰色天空，灰色街道，灰色人影，与灰尘。
坐在桌旁的李有才正在将一枚枪弹头拧进方才倒空火药的弹壳，然后将这颗枪弹压入弹夹，再将弹夹入枪，最后擦去了残留桌边的火药，每一个行动都有条不紊，他从未如许当真地对待过一支枪。
李有才那张弁冕下的脸很蕉萃，较着一夜没睡：“我不是来问案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仇人。当时候太暗了，我看不清他。尾巴，不管他是甚么背景，别难为他的尸身，棺材钱我出。”
败落的停尸房里，摆了尸身三具，都用破麻袋片粉饰着，李尾巴抬手指左边的尸身：“那是明天死在赌坊里的，中间这个是昨晚要杀你的。”最后指着右边尸身：“去看看吧，阿谁是救你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