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说要赊,还甚么还?”狗汉奸抛弃方才燃烧的洋火杆,狠狠吸了一大口,以后又道:“你不是有个弟弟么,如何没见你带过他?”
“我弟得帮娘做好多活儿,每天还要拾炭捡菜叶。”
傍晚,桌面上放着一盏油灯,摆着一把不大的手枪,是绍尔M1913,都称这枪叫蛇牌撸子,常用枪的人嫌这枪不敷狠,不常用枪的人嫌那‘蛇’型图案不吉利,这是李有才下午从某当铺老板那讹出来的,现在他在侦缉队里没那么好使了,自称丧失了配枪也没给他当即补发。
不久以后,院子里传来大门被推开响,随后屋门开,仓促走出去警官身影。
“我……”
有晚风,却不见星星,这里间隔梅县南城墙很近,是路的绝顶,一个粗陋的单人木质警亭,中间挂着一盏马灯,照亮了有限一点范围,偶尔随风吱吱嘎嘎地晃,警亭里无人值守,四周一片乌黑。
“你这……你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李尾巴瞪眼看了坐在桌旁的李有才半天,无法叹口气,到桌边与李有才劈面坐了,摘下警帽往桌面一放:“你叫我来……不是说这些大话的吧?”
李有才不看李尾巴,一向盯着桌上的油灯,有些失神:“尾巴,我不是个当哥的料,没带你学过好。不过……我倒宁肯死在你手里,不但愿你借刀。”
天亮了,仍然是阴,暗淡色彩与暗淡的梅县县城很调和,灰色天空,灰色街道,灰色人影,与灰尘。
“尾巴,别装了!从你会说话以后,就每天爬在我屁股后……把枪拿起来。”
败落的停尸房里,摆了尸身三具,都用破麻袋片粉饰着,李尾巴抬手指左边的尸身:“那是明天死在赌坊里的,中间这个是昨晚要杀你的。”最后指着右边尸身:“去看看吧,阿谁是救你命的。”
“什嘛?”李尾巴骇怪:“你没看错吧?他……”
“啊?你……”
……
摘下了黑弁冕,又抬手捏了捏本身的喉咙,李有才走向右边尸身,掀起麻袋片一角,逐步揭开,暴露一张很陌生的死人脸。
李尾巴懵了,呆呆不知所措,眼看着李有才拿出了一把蛇牌撸子,才吓得浑身一激灵,却见那枪被李有才缓缓推过桌面到他面前,并道:“劈面脱手,我不记你这弟弟的仇,如果你想等我回身,我恨你一辈子!”
“给老子来包烟!”
“传闻明天你在赌坊碰到了伤害……以是我派了人跟你。”她说。
“在等我?”
听到狗汉奸语气如此霸道,卖烟孩子立即寒了脏脸:“你又输光了!”
循声偏头,一侧正在走来卖烟孩子,补丁还是补丁鼻涕还是鼻涕泥还是泥,但那孩子的神采仿佛比畴昔红润些了。
“呃……没甚么。”李尾巴到这时才仓猝收起惊奇,不天然地将两手揣进两侧裤袋:“看来……是我……想当然了。”
又来到这条僻静小街,墙上还是那些班驳退色的美人告白画,街旁那根略显倾斜的电线杆到现在也没被扶正过,狗汉奸来到这根电线杆旁,抱起两膀在胸前肩倚着电杆,皱着蕉萃眉头,察看每一个偶尔呈现的行人,他总感觉……随时可见刀枪!
很久,李有才直起腰,指着中间这具尸身道:“他只能把花种在花盆里,他一向这么说。”
“可你连烟钱都给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