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言天浅笑,模糊赞成之意。

东始修奔出去的脚步一收,然后敏捷回身往凌霄殿方向去,比及了凌霄殿,推开殿门,便见一人凭窗而立,背影颀长而清癯。

随便的一问一答,令东始修感觉肩头松缓,心神渐突变得沉寂,端起茶杯啜一口,顿一股暖流灌入肠肚。一时渐趋暗淡的暮色里,大殿中只茶香袅袅,偶尔一点饮茶的微响,温馨得如深潭古寺。

沉默了半晌后,东始修开口:“玉师,百姓想到天子,总只想到至高的皇权至尊的繁华。”他还是侧首望着窗外。

这日,东始修还是不上早朝,然后他在景辰殿里,等来了安好远,两人闭门商讨了一个时候,安好远才出宫拜别。

“天然,我并不悔怨当这天子。”东始修微微举头,他深切的五官在暮光里显得格外清楚,端倪间伸展着帝王的雍容与自傲。“当年,在我答允与梁家联婚之时便已故意机筹办,不管成事与否,不管功过是非,我是做大哥的,理答允担。”

“实在当年的我们又何尝不也是如许想的。”东始修浓黑的眉头一扬,眼中带出一抹轻浅的自嘲,“但是,做了天子后才晓得,这肩膀上,一边确切枕着无上的权威与繁华,一边却压侧重逾千山的承担与任务。”

“始修,你过来。”窗边的人招招手。普天之下,能直呼大东天子名讳的只要那传奇帝师―――玉言天。

“数年不见,玉师可好?”东始修望着劈面的恩师。看其面貌神态,与别离之时并无两样,实在从他们少时与之相遇起,恩师就一向是这个模样,他们现在都为人父,可恩师却仿佛永久都不会老。

玉言天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一手端起另一杯,怡然饮一口放下,才抬眸看着他,道:“这些年,与你师母在一小村落里住着,养了些鸡鸭,又养了一院子的花,常日陪着师旷读书之余也一道耕作、采茶、酿酒……倒算是应了少时之愿‘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注○1]

而同时梁铎诸人则是有些焦灼,这折子已连日连番的递上去了,而陛下却没一点动静,跟以往行动大不不异,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如果陛下如之前一样大发雷霆而后庇护风将军,那他们更有说辞,更能煽动百官,到时陛下再是护短也不能堵悠悠众口。因而他想找凤荏苒再行商讨,但送出动静后凤荏苒避不会晤,暗骂一声刁猾后,梁铎亦只能临时按住不动。

“你看。”玉言天指着窗外道。

一杯茶饮完,两人搁下茶杯,相对而视,一个是山川之悠远,一个是渊岳之沉稳。

窗前是一株梅树,生得极其高大,开着满枝丫的梅花,从他们站着的窗下往上看去,只见殷红的梅花簇簇绽放,就仿佛是开在天幕之上,暮光北风里,亭亭摇摆,如同丛丛焰炽热烈的在天空燃烧腾跃,艳光四射,灼人双目。

窗边的背影转过身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已不年青可你又看不出他春秋的男人,麻衣如雪,木簪挽发,朴实如山野村人。大殿里未曾点灯,光芒暗淡,只窗口一抹暮光照入,映着他山川普通淡远的端倪,有着超脱俗世的澄明安好。

“有些事物,站的位置分歧,看的方向分歧,便会是截然分歧的另一番气象。”玉言天语气淡然,说完后他转过身在软毯上坐下,微抬首看着依立在窗前的东始修,“就看你的眼睛能不能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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