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贾赦打外头返来,远远的就瞧见一群人拥在府门口,待一走进,尚未上马便听得府中下人七嘴八舌的唤了起来。见状,贾赦很有些发懵,好半响才上马甩了缰绳,大步流星的往荣庆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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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本来你晓得?”贾母反问道,“进门好几年了,我也是直到今个儿才晓得,你大太太竟是如此威风!竟是派人冲到荣禧堂里头给你弟妹没脸!”
“老太太,您别起火。”那拉淑娴极其诚心的劝道,“实在,比起这礼节一事,更要紧的还是让弟妹尽快清算安妥了,从荣禧堂搬出来才是。纵是皇家,也讲究一个‘立子以嫡不以长,立嫡以长不以贤’。我家老爷既占了嫡又占了长,且还是袭爵之人,现在老太爷去了也有一年了,我家老爷身为荣国府的家主,实乃不该再偏居一隅。幸而,现在光阴尚短,外头尚不得而知,若能及时修改,倒也不至于传出闲话来。”
王夫人噗通一声,给跪了。也是等膝盖落地以后,她臊得满脸通红几欲滴血。想她也是金陵四大师族之一的王家嫡长女,可就在方才,听得那拉淑娴那忽的拔大声音的话儿,竟是一下子没能忍住,不由得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了地上。等她回过神来了,除了臊得慌,更是有种打从心底里升起的屈辱。
“回老太太的话,本朝法规,儿媳妇当向婆母施礼,这弟妇却也得像长嫂见礼。弟妹入门五年,我原只当她年事尚轻,未曾与她多计算,眼看现在连珠儿都要进学了,她还是这般……罢了,原是一家人不讲那两家话,只当我没说罢。”
那拉淑娴轻笑一声:“老太太的意义是,亲眷之间无需在乎这等礼节?”
贾母的目光在那拉淑娴和王夫人面上游移着,半响才道:“这话怎讲?”
王夫人气得胸口阵阵翻滚,咬着牙才将哽在喉咙口里的血强行咽了下去,只两眼含泪的望向了上首的贾母,将一个受尽委曲的小媳妇儿归纳得惟妙惟俏。
王夫人被这状似宽大大量公开里却藏着毒针的话,给直接噎住了,愣是半响都开口。而贾母此时早已面色乌青,冷冷的道:“好你个张氏,还想在我跟前摆你大太太的谱儿?”
“哼,混账东西!”贾母冷哼一声,却未曾重视到她这话一出,那拉淑娴目光里闪过了一阵阴霾。贾母尚不自知,仍然虎着脸道,“你可知,政儿俩口儿搬去荣禧堂乃是我授意的,怎的,张氏你有定见?”
“张氏,你可有话要说?”固然心中愤怒非常,可到底身为荣国公夫人,贾母倒也晓得先礼后兵,极其禁止的给了对方一个辩白的机遇。只不过,她一早就盘算了主张,甭管对方有天大的来由,今个儿的工道别希冀能够善了。
“大老爷您可总算是返来了,小的在这儿恭候多时了。”
那拉淑娴淡然一笑:“老太太您经验的是,我原不该同弟妹普通见地的,毕竟弟妹出身不高,娘家又是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来女戒之类的书也未曾看,自是不懂何为礼数何为长幼有序。只是,我到底身为长嫂,弟妹有错实在是不能坐视不睬。罢了,今个儿便看在老太太您的面子上,免了弟妹不敬之罪,只此事可一不成再,还但愿老太太您能给弟妹拨一个教养嬷嬷,也免得下回在外人跟前失了礼数,届时倒是扳连全部荣国府丢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