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这才应了一声,唰唰一片盔甲交叉的声响荡漾起,可领首几人才出了门口,蓖芷却自水泄不通的门口挤了出去。
孙利奄奄喘气着,将手去搭苏之的肩,那一触轻柔却沉重,于苏之心头狠狠凿了一下。
“少花点力量说话!”苏之冷冷质声,“你死不得!”
“军医——”苏之声嘶力竭,耳畔只充满着那风躁动如鬼怪狼嚎,他虽心知即使是太医乃至神医来了也回天乏术,可如此叫他让步,贰心中不甘。
“李将军……这……本是明日中午斩首的,现在这事需不需报?”李将军部下的将领近身低声问道。
军医见孙利回天乏术,那牢中又静得可怖,便道:“王将军受伤了,请将手臂抬起来,部属好为将军包扎。”
那北境夜里又民风,那凌冽的风毫无停滞地大地上招摇着,却带不给帐内世人一丝一毫的清冷闲适。苏之心知孙利的死并非一个结束,恰好是又一个肇端。
苏之抬眼一望,瞧见蓖芷神采,便知他未追到。苏之倒并不指责,前时与那黑衣人比武一番,技艺轻功苏之心中稀有,是个招招豁命的狠角色,蓖芷与他比武并不占上风,又他毕竟是北境初来乍到,失手也在道理当中。
“抬下去罢。”苏之不肯叫军医难堪,便依了他们言语任由玩弄包扎,“是我粗心了。前时黑衣人突入时便朝孙利射去了毒标,而后与我及蓖芷打斗不过是转移重视,迟延孙利救治的机会,而我竟未发觉,中了他的计……”
孙利口含着血,道:“苏之……莫白搭力量了……我心中稀有……是不可了……未曾想……我卖力了一……辈子的人……到头来却要……杀我……我害了一辈子……的人……却毕竟……救我……”
“苏之——”李将军疾步自帐而来,携风卷沙,“军医来了,如何回事!”
李将军轻拍了拍苏之肩头,又回身与那名将领道:“现在黑衣人也丢了,那毒镖又无线索可寻,报了又可何如呢。不报了,彻夜诸位将士们也辛苦了。他本也是要斩首之人,明日中午去现在不过几个时候了,明日午后去信建邺那处便说孙利已法办,再依规程将尸身措置了。”又扬声与在场围观的世人道:“此事不过是连日战事中一个小小插曲,此番挞伐我们是为光复失城而来,当务之急是尽快光复失城,保民安宁。既军中有异贼,便措置了,通敌卖国之人,罪有应得,如此简朴罢了,诸位心中莫有疑虑,也莫有其他顾虑,此后此事便不再发起。如有人对此心中仍抱有疑虑的,可伶仃来我帐内与我谈一谈。”
伴着黑衣人那一闪而过的阴诡之笑,一口鲜血自孙利口中喷出,殷朱色彩明晃晃如当头火团在苏之正顶炸响。孙利一声惨叫,贯彻牢中,惊声刺耳。那牢内顷刻间沉寂下来,只听得三人因打斗而混乱的气味与孙利痛苦的嗟叹哀嚎。
“苏之,你觉着呢?”
“无用的……胡蛮杀手那毒……见血封喉……我只恨我为何不早些……现在……迟了……但……我有一事奉告你……司马锡曾在府上奥妙豢养过……一名鲜卑女子……那女子便是……”
他本与蓖芷合计,孙利必然不会等闲出售司马锡而成绩王谢之事,便派亲信直人假扮了黑衣人前来“刺杀”孙利,好叫孙利背叛,以孙利的智谋应是瞧不出当中端倪,三人共同默契,此计自前时来瞧已然成绩,可偏巧此时,真正司马锡部下的黑衣杀手竟不期而至,又真正刺杀了孙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