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祥皱着眉说道:“也不尽是功名短长之念,另有流派之见、意气之争,加上倭翁门下有位,保守守得莫名其妙的人在,事情天然更难办了。”
同文馆由总理各国事件衙门制定则程,奏准设置,这是恭亲王自发办洋务以来的一大进境。从同治五年开端,最后是调派官生赴欧洲各国游历。
“这就不去谈他了。”恭亲王转脸又问文祥,“如何说另有‘流派之见’,甚么‘流派’?”
“笔墨对仗的挺好!”恭亲王听后嘲笑一声说道。这些笑骂反对,原也在恭亲王料想当中,使他动肝火的是,倭仁领头反对。
大师都领悟获得,那“莫名其妙的人”是指以《太上感到篇》为大学问的徐桐,“此人何足挂齿!”恭亲王满脸不屑的神情,“翁同和如何样?”
宝鋆俄然想起一件事,但转念又感觉不宜说给恭亲王听,以是欲言又止。
“‘朱陆异同’不是‘流派’吗?”
从养心殿退了下来,文祥、汪元方两人,奉命到懋勤殿去访倭仁,传达旨意。倭仁拙于言词,开口“民气”,杜口“义理”,几人谈了半天,不得方法。
“还应当这么说,他如以此举为有窒碍,当然另有制敌的好体例,请他拿出来,我们跟随就是了。”
“也是四言句,”宝鋆念叨:“‘未同而言,斯文将丧!’”
第二天刚亮,恭亲王就已进宫,而文、宝、汪三人比他到得更早,看模样已经谈了一会儿,说的还是战事。恭亲王便只谈同文馆的事。
这几句话,却很合她那争强好胜的脾气。并且洋人枪炮,足以摆布战局的景象,这一点她也是非常体味的。
接着在福建马尾设厂造火轮船,并且特别突破省籍躲避之例,简派沈葆桢为船政大臣,得以专折奏事,别的曾国藩、李鸿章前后在上海等处设立机器局、制造局。
不然转为言官,翰林出身的“都老爷”,王公勋戚也得卖账。至不济大考三等,放出去当州县,也是威风实足的“老虎班”。现在说是要拜“鬼子”为师,把“正路职员”真糟蹋到家了。
“另有一副呢?”
恭亲王想了一会儿,嘴角浮起奸刁而对劲的笑容说道:“他不是说:”天下之大,不患无才,如以天文算学必须讲习,博采旁求,必有精其术者吗?那就让他保举好了!“
“当然。”恭亲王答道,“你那边派人告诉他,明儿早些个到里头,大师先谈一谈。”
倭仁是程、朱一派的首级,而徐继畬是讲陆、王之学的,博览通达,不肯墨守陈规,无怪乎那班“卫道之士”跟他水火不相容。
宝鋆轻视地说道:“凡是能够标榜为君子君子的事,他是没有不同意的。再说,他那清华世家,叔侄状元,肯‘拜异类为师’吗?”
“如何回事?”恭亲王的神采很当真,“内里有甚么话,你别瞒我!”
恭亲王说道,“有些都老爷哗众取宠,不敷为奇,他是大学士,不就是宰相吗,一言一行关乎大计,如何能这么胡涂——真是老胡涂!”
恭亲王勃然作色:“这叫甚么话?打我这里就不能承诺。程、朱也好,陆、王也好,贵乎实际,请他们来尝尝看!”
所谓流派,说穿了就是理学向来以程、朱为正统,视陆九渊、王阳明为异端,学程、朱的只要能架空陆、王,就算卫道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