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也是,非论甚么体例,总很多吃些东西才好。”周姨娘从这番话里半点挑不出弊端,忙说道:“既然是想吃爽口的酱菜,我等会子就叫人去镇上的刘厨家买些好的来,刘厨开着个食铺叫飘香居,之前听官人说过,他家做的几样特长酱菜,非常爽利好吃。”

“我已传闻了,正要去找他。”裴三道。

“并无要事。我受命代父亲去曹州贺寿,顺道颠末来找六弟。”

姜采青在偏厅略坐了坐,喝了一盏枣茶,外头长兴便来通报说两位庄头都来到了,在外头候见。

当下裴三便也如裴六普通,目光在她腰腹之间微一逡巡,见她举手投足之间,披风衣袂拂动,腹部较着已经隆起。裴三眸光一扫,心下几分对劲,目光又落在她身后的魏妈妈身上。

裴三心下暗顿,这女子看起来倒真有些当家娘子的做派,从她掌家理事这几个月,看似整日安适度日,张家后宅却安静无波,那些张姓族人竟也不敢再来肇事,不由叫他也有三分刮目了。

“算术之事庞大?”姜采青气急反笑,“我先不说你这账上有些购买代价较着不对,单单就说这数量,明细账跟你报的总账,足足相差了两百七十八两银子,曹官家,我该说你胃口大呢?还是说你狗胆包天呢?”

“不必多礼。”裴三单手虚扶一下,却安然受了她的礼。见她披着月白的莲绫滚毛大披风,梳着秀巧的偏鬟髻,髻上端端方正戴着缠丝攒玛瑙珠的錾金梅花钗,一侧髻边斜插着两朵小巧精美的粉紫绢花,整小我显得端庄贵气,有一种超出她这春秋的慎重,却又不失少女的新鲜明丽,比之当初张官人丧期里所见到的,光彩照人,换了小我似的,一时候竟叫他也有几分冷傲了。

庄子、铺子管事按期来大宅回事报账,本来都是在月初,梳理上月账目,再决计当月的行事和开支,因为过年,民风端方,年节里是不做活的,是以便推到了元宵节后,积下来要过问的事情也多了些。姜采青先见了两处庄子上的庄头,一个宋庄头,一个刘庄头,商讨完开春的稼穑,又问了本年一些耕户的变动,又传了曹官家来报账。

说话间,周姨娘带着众位姨娘跟了过来,看模样是先去外院影壁驱逐了,见裴三跟姜采青站着说话,周姨娘非常恭谨的立在一旁,这会子端庄体贴肠开口道:“魏妈妈说的也是,三爷这会子上山,怕也不好找的,不如三爷先去客房稍作安息,奴这就去多叫几个家仆,往山间去寻六爷。家仆山上路熟,三爷固然放心。”

“真的?”姜采青勾唇笑道,“又劳银瓶姐姐操心了。”

“青娘,我怎的传闻,这几日你饭用得不好?这怎的能行呢,不说你现在身子金贵,补养身材是头一条要紧的,就说我们如许的人家,哪能吃腌豆角、野蒜苗那些个东西?便是浅显小户人家也不太肯吃的。传出去,旁人该骂这家里高低不经心了,竟连你都照顾不好。要说厨房里也不像话,还真敢把那些乡野粗食往你屋里送,真该好好骂骂了。”

姜采青回想起周姨娘,在裴家兄弟面前仿佛是自称“奴”的。奴……万恶的旧社会,凭甚么呀!

曹官家像平常一样,拿着两本账册进了偏厅,恭敬地见礼问安后,翠绮接过两本账册捧给姜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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