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蓦地一跳,宜阳强作平静地压下几乎突破喉咙的一声惊呼,惊奇和惶错在脑筋里闪现连日来与陆禾的朝夕相对后化作徒手扒开积郁深厚云雾后的了然、放心,随后害羞带怯地看向身侧的陆禾——

不待胡来彦摆手推让,池良俊眼疾手快地便逮落一撮吵嘴相间的鬓发,疼得胡来彦立时眼中飙泪,赶在池良俊再次动手前称事辞职,连滚带爬地跌了下去。

“差役?”宜阳嗤笑一声,“本宫出府后一起轻车简行,自希夷园偏门而入径直上了三楼,其间并未与闲杂人等相遇,更令拓跋老板守口如瓶。你手底下的差役莫是感染血腥多了,鼻子也较凡人活络很多,可于偌大都城中嗅到本宫的踪迹?还是胡大人实在牵肠挂肚于本宫的安危,每日令人跟从保护?”

屈就?胡来彦当即剜了那小厮一眼,撩袍径直往三楼而去。

宜阳听闻声响后早将双手自陆禾下颚处撤回了,内心尚且有一堆肺腑之言来不及向她倾诉,遑论来此叨扰的还是向来唯鲁王马首是瞻的胡来彦,当下轻飘飘地往胡来彦脸上一瞟:“胡大人来此何为,本宫如果没记错本日并非休假日。”

“陆禾——!”宜阳狠狠拍了下桌案,两个字几近是自牙缝边挤出来的,透着怒不成遏的愤然,刚才眸色中的羞怯也十足烟消云散。

三面环楼,楼有三层,每层相隔数尺或设有软榻坐几或设有交椅方桌,尤以顶楼陈列豪华秾艳,亦不闻铿锵喧闹,雅座也。

“这戏目有如此无聊?”宜阳玉手指向楼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官方屡禁不止的戏目,竟能将你看睡着?”

戏台前一方空位唤作池,不设桌椅坐位,多供布衣黔黎自携小凳或席地就坐之用,另有清茶可呷品。

心中复又默念几遍,念着念着却弯弯绕绕迂回曲直地变了个模样——怀思姑姑是公主,狄岚是驸马,怀思姑姑是女人,狄岚也是女人,我是女人,陆禾也是女人,我是公主,陆禾是驸马……

胡来彦一把将他推开,沉着脸整了整衣衿,眸色尽是阴鸷,道:“你莫是银子赚够了?希夷园基底怕是还没在都城里头扎牢实你就敢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又顺手抄起个深目绿眼的守门孺子狠狠踹了几脚聊以解气,捋顺衣袍,缓了下心神,随即嘲笑道,“这满园子的胡人,想安个罪名怕是轻易得很,恰好这几日牢里才拖走两具尸身,拓跋老板许是想尝尝中原的酷刑峻法?”

陆禾一心只想寻机晋升,倒实在忘了揣摩这差事为何京中几近无人毛遂自荐,点头低眉道:“多谢殿下留意指导。”

新婚之日,怀思公主与驸马狄岚秉烛夜坐,下了一宿的棋,直至邻近清晓,怀思公主悄悄入眠,狄岚吹灭灯烛后轻手重脚地将怀思公主抱回床榻上,而后以匕首划破手指,点了一滩血渍充作落红。

是时,远处喧闹喧闹声渐近——

昔日欺瞒宜阳的谎话回荡在脑海中,如一纸罪行昭告天下般,使得陆禾一时满心惭愧之意无处宣泄,更怯于与宜阳洁白清湛的眼睛相对,将头垂得更低闷声答道:“……殿下一诺令媛,臣来日定当结草衔环。”

胡来彦闻言神采微变,忙打着草率眼赔笑几声:“殿下折煞臣下了,臣整颗心都献给陛下与天下百姓社稷了,纵是担忧殿下,哪闲得下来这小巧心机来凑趣取巧呢。这不——”指了指本身鬓间白发,愁眉苦脸,“克日为了措置沈旭周与原俊也那等怙恶不悛之人使白发又添了好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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