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辞闻言,背上的盗汗自外向外细精密密地排泄一层,面上却安静如常,微浅笑道:“本来那夜沈大人也在,怎地不并桌聚聚?”

柔珂向二人走近,将脸凑畴昔,悄悄看着安宁,眼带笑意:“不熟谙了?”

高坐龙椅之上的淳祐帝容了他二人说了这好久不甚紧急的话,略有些不满:“沈卿有何事无妨直说,莫要在朕面前弯弯绕绕。”

一股令人不寒而粟的冷意跟着沈逸的话自脊背一起攀爬至脑髓,棠辞嘴角几乎绷不住笑,强自笑道:“怎会不顺耳?柔珂郡主是我未过门的老婆,晟王是陛下的弟弟,豫王也是陛下如血亲的弟弟,称一声‘王叔’莫非僭越逾矩了?”

“棠大人,上元夜的元宵怎地未吃便撂在那儿走了呢?”

天井中有一枯树,曾是儿时永嘉与安宁爱好戏耍攀爬之地。

旨意一经颁布,天下儒士清流无不口诛笔伐,痛斥天子此举非仁君所为。天子位居九重,再如何气度宽广从谏如流,又怎耐得住千夫所指史册恶名,当即命令刑部严加整肃民风士气,不过两三日已稀有十位德高望重很驰名誉的文人骚人被投入刑部“鬼见愁”里劳筋骨苦心志去了。

“林女人?”

沈逸迎着天子猎奇的目光,轻咳了声嗓子,笑眯眯隧道:“上元夜人多喧闹,我也有很多话未听清,却正巧闻声了这句——‘晟王叔丁酉政变当时也因与我父亲处得近了,几乎连坐’……”余光间瞥见天子神采微变,沈逸已觉胜券在握,说话时更有了几分底气,“为免错枉忠良,我自先去户部查询黄册,翻找了棠大人的户籍——令尊令堂不正在云州好生待着么?不过商贾人家,十二年前怎会触及此事?”

话说得差未几了,柔珂翻开食盒,笑道:“不知你在,糕点只做了一份,你与安宁同吃些——不过是我的技术,上不得台面,固然吃便是无需客气。”

升任吏部右侍郎的棠辞一袭绯色官服经人通传掉队得殿内,恭敬地向天子昂首三拜,而后递呈折子,口陈利弊。引经据典,有理有据,说得头头是道,且皆为淳祐帝考虑,并无涓滴偏袒晟王及天下人的陈迹。直费了一个时候的口舌工夫,才好歹将天子说动了些,松口向她问道事已至此,金口玉言,该如何做?棠辞便答可托德宗天子梦中之言,如此一来,天下世人或可称道天子大孝。

落叶被扫到了一处,青石走道清整齐净,两棵树木之间拉了条长绳,晾晒着衣物,风一吹,扑鼻而来一股暗香。

柔珂看着看着,忍俊不由。

朝野一时风声鹤唳大家自危,纵是开初有几个想为晟王讨情的当下也见机地作壁上观噤若寒蝉。

许是闻声了动静,自屋内走出人来,端着只小碗,小碗里有小勺。

“乖——”柔珂眉眼弯弯地揉了揉安宁的脑袋,顺手用指腹抹掉她嘴角下感染到的一团黏糊糊的蛋羹。

沈逸所奏之事与棠辞截然相反,且还在御前与一旁的棠辞话起了家常。

“哈哈哈——”沈逸大笑几声,叹了声气,道,“棠大人才情敏捷,信口雌黄之能我等望尘莫及。只不知——‘天子那样的人,连我mm一个小女孩都狠心困锁……”这句话又当作何解释?”

“我自进宫后,先在教习姑姑那儿学习礼节端方。期间有一日我与教习姑姑同去处事,不知怎地丢失在了宫里,误打误撞地进了这儿,刚巧遇见了安宁殿下——当时虽不知殿下的身份只觉她无人顾问实在凄苦了些,还不待找当值的宫女寺人扣问是非曲直,姑姑便遣人将我找了归去,我自向她问了此事,得知详情后内心未免起了怜悯之心。满一月后,姑姑原是得了郡主的叮嘱要分个安逸的肥差与我,我却鬼使神差地求她许我来这儿当值照顾殿下,说来奇特,旁人都与我说殿下如何疯傻发疯时如何可怖,自我来此,殿下却与我非常投缘……”林绾垂下眼眸笑了笑,“都是无父无母之人,想来总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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