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靖本就不擅机谋之术,脑中早就一片乱麻。目今见沈辛夷相询与他,干脆将一应猜忌尽数撇开,沉吟道:“这般看来,统统争议皆出在红凝那丫头身上。依老奴之意,还是先别呈报官衙。将那丫头寻返来,再做筹算。夫人看这般可好?”
自此,这环儿又是另一番六合。欲知而后又有何故事,我们后文渐渐叙说。
现在且说张靖随了那王家嫂子,行至别院内待客正厅,便见沈辛夷业已端坐于主位之上,秋玉带着几个丫环婆子,两溜雁翅般立在沈辛夷身后听差。
“红凝才不是这般人,虽说一双嘴皮儿尖似刃,可这心比豆腐还软,又怎会得理不饶人。”秋玉忍不住替红凝辩白一番。
“我……我……”秋玉绞动手中帕子,吞吐不能成言。她心中了然,这簪子她前些光阴里还见红凝戴过,这必是红凝之物无疑。
环儿心下嘲笑连连,委曲道:“奴婢园里转了两圈,好不易才在湖边寻见了。谁知还未曾说话,红凝姐姐便要打要杀的。”
秋玉双眸透红,恨不上上前撕咬环儿,恨恨啐道:“枉我当日那般汲引你,竟生生养出只白眼狼来!”
张靖见状,脚下紧行了两步入了正厅,躬身行了见礼。
秋玉见沈辛夷以目相询,忙不迭回道:“确切如此,我想着许是红凝叫事绊住了脚,本想亲身寻去。又因着一时走不得,便差了这丫头。”
“奴婢是见秋玉姐姐忙着夜宴的事儿,得空兼顾,便自作主张拦了活计,替她去寻红凝姐姐的。“
环儿眸中冷寒一闪而过,咳喘了几声,声泪俱下的哭道:“秋玉姐姐,环儿知你一贯与红凝姐姐交好,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环儿也……也未曾想到红凝姐姐会下此狠手……”
那环儿本见世人皆向着红凝,心下早有不满。现下有了这般不测之喜,自是大喜过望。也顾不得本身肩伤撕扯,忙不迭叩首谢恩。
就在此时,一向沉默不语的张靖倏然开口道:“既然这凶器都呈于此处了,那这行凶者呢?”
沈辛夷见环儿这般模样,赶快免礼赐座,许她坐下回话。又是好一通折腾,世人才接回方才话头。
沈辛夷见张靖愣愣入迷,不由轻唤道:“张叔,可有甚么不当之处?”
“那老奴明儿就发下赏格,晓谕世人。”张靖抚须而笑,出言将此事敲定。
“是,奴婢……不敢欺瞒。”环儿强撑着坐正,喘吁吁地回道。
环儿见沈辛夷点头,便将昨儿下午葡萄园一事,并邵子姜屋中之事细述了一遍,又不动声色的隐去了手书一事。
“昨儿夜里,我便瞧出了你的非常。又顾念着人多,这才未曾细问你。”沈辛夷面色沉沉,厉声问道:“昨儿夜里若不是这丫头命大,便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如此,你还要包庇红凝吗?”
“说的也是,就依张叔所言。”沈辛夷欣然同意。
秋玉听环儿此番添油加醋,再也忍不得心中怒意,大声呵叱道:“住嘴!红凝也是你说得的!你是得了谁的好处,这般往红凝身上泼脏水,非要生生逼死她才肯作罢吗!”
逾时,便见桂枝搀着环儿远远而来。那环儿昨儿夜里折腾了半宿,才堪堪拣回条命来。目今,因着是沈辛夷的传唤,才强撑着病体挣扎起家。待进了正厅,业已是面如金纸、残喘微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