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阳殿,美人……美人,阮氏。”
桂宫。
天子凝眸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泛着泪光,侧面的表面浸在宣室殿低沉的光色里,很暗淡,淡的几近要晕了开来。像毛了边儿的帛画似的。
窦沅翁主半路卒于恶疾的凶信传入京师,汉宫皆惊,桂宫远瑾夫人更是哀恸,久卧不起,好几日未进膳。本来便听闻这位夫人身子骨一贯不好,这一刺激,很快抱恙。
他是天子,低头不轻易。
彻儿只不过做了一个帝王应做的事。
天子已端端坐案前,持了毫笔,低头仔细心细地览阅起来……
平阳长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略欠身下了座:“谢陛下!”
那可如何办?
多年今后回想才贯穿,种因得果,这人间的劫数与磨难,谁都逃不过;必定的果,谁都得吞下,哪怕万般苦涩。
天子笑了笑,脸上却全无赤色,抬手道:“阿姊免礼。”又向从侍道:“赐座!”
直要撞上桂宫守值内差了,他连一点停下的意义都没有。唬得那几个内差腿肚子筛糠似的抖,神采乌青,“扑通”一声腿膝盖一打弯,利利落落全跪了下来。
帝闻报拊掌大恸。
他现在像个孩子般。就像是从那一年薄雪初冬的下午走来,直落进了这一刻的未央,他好似从未曾坐揽皇权,还是多年前与陈阿娇嬉闹的阿谁孩童,他的眉眼,只刻着稚嫩与生涩。
甚么“出塞”,甚么“远”的……
“那……阮美人与你家夫人嚼道些甚么,你可听得?”平阳问。
宫女子挑起纱帐,一一贯她拜见,她做了个“示免”的手势,轻声问:“你们夫人呢?”
那人却低着头,施了个礼,便急生生地闪过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