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老者毫不买账,针锋相对道:“你说得倒是轻巧,以兵止戈,以血炼火,苦的还不是芸芸百姓,大唐江山毕竟要谁来接掌,毕竟是庙堂之事,老夫只想人间暂息兵戈,浅显众生能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莫非做得错了么?”

杨桓退无可退,只好横下心来,将龙口下移至老者的大腿处,接连扣下弓弦扳机。杨桓手中弩机固然藐小,弩箭如果射中人体关键,也能坏了人的性命,杨桓不是嗜杀之人,又感激老者救了念雪,不肯骤下杀手,想要用涂抹了麻药的弩箭麻翻老者,挟持他将念雪放出来也就罢了。

杨桓心中惊骇,老者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耳内,固然各式挣扎,倒是一动也动不得,目睹老者缓缓将刀刃切进皮肉内,刀尖及骨,正待向外挑去,那只白猿却尖叫着扑了上来,四肢缠在老者的脖颈上,一口咬住老者持刀右臂。

青衣老者不满道:“明知故问,猿儿还你去吧,莫要迟误了老夫的大事。”

杨桓不竭后退,脊背靠上一丛翠竹,面露惊骇道:“鄙人身材好得很,那里都不疼也不痒,用不着你给我脱手术。你别再过来了,再往前走我可就真脱手了。”

“呸!”青衣老者怎会等闲被人压服,闻言怒道:“葛洪你身为晋人,如何好端端为灭你朝君的胡儿辩白起来,李渊身上流淌着胡人的血液,却做了汉人之主,还不如武曌名正言顺!”

白衣白叟抚摩着白猿脊背上的毛发,同青衣老者据理力图道:“梅兄此言差矣,实乃大错特错。想那武曌虽为雌凤之姿,毕竟一介女流,胸怀不似雄龙普通宽广。虽无穷兵黩武之举,却已被世俗间繁华热烈蒙蔽了灵台一点腐败,只知吃苦供奉,并不以守疆强国为本,早已埋下祸害,不白天便会生出大祸。待得西北虎狼侵袭唐境之时,千万里膏壤定会到处烽火,生灵涂炭,尚不如劫主暂兴风雨,扶助李家子孙归位……”

杨桓闻言大惊,凝神打量面前的白衣白叟,心想这个家伙竟然是晋朝的隐士葛洪,现在是唐朝,同晋朝中间隔着南北朝和大隋两个朝代,那么这个号称抱朴子的半仙,本年岂不是已经有四五百岁了?

老者那里会惊骇杨桓色厉内荏的威胁之语,还是缓缓朝杨桓逼近,眼中垂垂暴露果断之意。

杨桓还是被老者制住穴位,身材酸软不堪,见白猿狂怒的舞动四肢抓挠,又怎能敌得过老者的手腕,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老者身子微微晃了晃,等闲闪过迎身飞来的弩箭,瞬息间欺近杨桓身前,一只手按捏在杨桓肩膀穴位上,杨桓便觉身子一麻,竟然栽提不起一丝力量,手中弩机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白叟的每一步都踏在萋萋草尖之上,不知用了多么神妙的轻身工夫,每走出看似不宽不阔的一步,都能滑行出三四尺的间隔,瞬息间便到了青衣老者身后,悄悄将白猿夺在怀中,瞧了杨桓一眼:“这便是我等昨夜观星所见,流浪颠沛在时候的劫主星宿?”

杨桓固然不通武技,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常常同算天机和武十七等妙手打交道,见老者法度固然迟缓,每一步却都测量出一样的间隔,没有涓滴不对,脚掌落地时不会收回一丝响动,便知老者并不是藏匿在深山洞府中的神仙,只是个武功超绝的世外高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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