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转头听得这一句话,神采由不得一顿,心内实在有些啼笑皆非:于家事细故上面,这位堂兄真真是榆木脑袋,休说这般事失了端方礼数,见着本身这般态度,也合该晓得内里意义了。他偏生就是一股牛心,常有因心中所想所思,便是一味如何。虽说这般也就对着家中嫡亲,外人再不能如此,到底……
春纤听得这话,便知黛玉约莫有些不喜那江源,便将这话掩去不提,又暗想:想那江源虽是略有差池,一半却可说是忽视,依着黛玉之意,这还算是不知礼识相的,那宝玉又算甚么呢?由此,虽说有些摸索黛玉对将来夫婿的要求而不成,她有几分可惜,有这点态度在,倒也罢了。只是贾府式微原是局势所趋,细细算来,也不出三五年,黛玉那件大事,却得早日筹划才是。
只是另有宴请世人在此,江源虽是心如潮涌,一时也再无旁的体例,便压下心头所想,且去应酬。
“这、我也是一时未曾细想,方才……”江源只感觉嘴里有些发干,又想着先前所见的才子,虽是年事未足,另有些稚嫩,一段秀色倒是平生未见,心下不免一阵惴惴,复又有些莫名的打动,忙上前两步,竟拉着江澄的一片袖角儿,期呐呐艾着道:“mm,好mm,且与为兄缓颊一二,千万千万!”
宝钗原坐在宝玉身侧,听得宝玉这一声,她也渐知其脾气古怪之处,心下一想,复由不得发笑一声。宝玉离着极近的,这声儿虽轻,倒也比旁个清楚,不免侧脸看去,见着她一双杏眸波光流转,两靥含笑,竟又有一种动听姿势,大不似昔日描述,一时心神为之所摄,竟愣了半晌。
而别的一面,黛玉虽在江家受了一回惊吓,背面倒是一起顺畅,并无旁样事可说。又有春纤在侧,且寻了些话头来,故意开讲解笑,相互也垂垂平复了心境。
说罢,她也想早早结了这事,便要起家归去:“我先归去,总早些与林mm一封信笺方好。”
江澄见着他如此,更加笃定先前之猜想。但是对于堂兄这般心机,又是如此言行,她倒是半感慨息,半是点头,面上却还不能闪现出来,只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道:“不过一件小事,倒也招得你这般模样。若总如许,等着殿试那日,岂不是要昏了畴昔?再没见着你如许儿的。放心吧,林mm夙来畅快,必不将此事耿耿于心的。”
如此又谈笑一回,方才各自散去。
听得这话,黛玉原取下簪子的手一顿,悄悄叹了一声,道:“读书自是好的,但是瞧着他们去处却还罢了。江姐姐那般知礼识相的,却与那位江公子分歧。”
见着这么一个模样,江澄又是冰雪聪明,立时就猜出六七分来,当下变了色彩,伸手扶起江源,只盯着他,口中还是缓缓,且似带着些惊奇,又有些笑意:“这又是从何说来?虽是失礼,但是只消说道一声,也就罢了。”见着江源神采一松,她便又添上一句打趣的话:“虽是忽视,到底男女有别,我们家与贾家也是冷淡,想来今后再无相见的,你何必这般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