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面再见着他如此礼数全面,她心中便越加添了三分靠近,但是男女大防,端方礼数倒是庞杂不得分毫。由此,她心中稍有些别样滋味,却还是低头裣衽一礼,道一声:“今番得见欧家碧,眷眷难舍,竟致避退不及,还请勿要见怪。”说罢,也不睬会他们如何,她便回身避退而去。
世人自是含笑回说两句,才是告别。
旁人各有所知,倒不感觉如何。唯有一个顾茂听得这话,倒是心下惊奇,暗想:究竟是甚么事,如何就说及缘分命数来?莫非说……他的目光在江源面上细细打量半晌,心内便模糊有些准数,虽不说话,心内已有三分点头。
先前虽是与旁人撞见,但是黛玉却非那等轻浮脂粉,体自书香大族,自有涵养气度,当即含笑将事情大略一提,又道:“不过偶合罢了,那几位瞧着也是端方君子,想来无事,姐姐莫要多说甚么,旁的不提,倒是误了那一株欧家碧。”
“我于家中也是无事,你何必焦心?既是去了,尽管细细赏玩便是。”这牡丹欧家碧,原是江澄于信笺中细细形貌过的,也是她心内所爱,见着黛玉如此说来,她便一笑,且有三分对劲,因道:“我也极爱那一本牡丹,可贵繁华当中,更添清幽。”
听得这话,那郑文成虽有几分遗憾再不得见才子,心内的三分焦心倒是去了大半。顾茂只站在一侧,听得如此,目光由不得转到那一株牡丹欧家碧的身上,心中怃然之余,又生出一段感慨来:牡丹素以繁华闻名,但是这豆绿牡丹欧家碧,却在这繁华当中天然生就空谷幽兰之意,方才那位女人在侧,恰是交相辉映,徒然生色三分。
她们如此,那边也正望过来,两厢一劈面,都是吃了一惊。
黛玉生得人比花娇,秀色独出,他想着今后结为伉俪,天然心内称意的。但是,这般相遇,也实在让他有些骇怪,且又有些恨不得遮住黛玉容色的心机,不免有些呆住,连郑景成悄悄扯动他的衣袖,也是浑然不知。
那汲墨原是程夫人昔日配房之子,本自聪敏,又细心明白,生得也是讨巧,带路这等小事,非常便宜。未几时他便将郑文成等引到西面园子里,笑指着前头道:“诸位爷,前头便是那一本欧家碧的地点,平日里都有两个婆子顾问,并不准上面的人随便出入,想那牡丹也是孤单得紧呢。”
郑文成口中不言,心内早已翻滚蛋来,便有几分竖起耳朵细谛听来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