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说来,此人生活着竟是随波逐流,只瞧今后的风景了。”黛玉却犹自有几分恹恹,秋水也似的目光掠过窗纱,瞧着上头竹影班驳,随风翻覆,一时倒生出几分痴意来:“便比方一枝花儿,是风骚任凭风吹雨打去,亦或是绿叶成荫子满枝,竟是瞧着那天数,倒不是凭着它的风致儿来。”
黛玉眉尖一蹙:“晴雯怎的了?”
紫鹃看完,便自皱眉:“既是柳家求亲,晴雯也不是高门大户,没得图帮衬的想头,总归是诚恳的。想来不是那柳家姑太太、柳大爷的原因,只不知哪个下人作怪,倒将一桩功德做成这么个模样!”
顾茜便笑着请她坐下来,又令端茶来,口里笑着道:“昔日里我们一道儿长大,也是处得极好,现在各个归了自家门,离着近的竟只得她一个了,常日里来往走动,更加密切。她的大事,我内心怎不体贴?只盼着能帮衬着一些,方不孤负我们昔日的好来。”
她这话在理,多女人低头一想,也是点头,只又有些踟躇:“一应都是我经手了的,只要说根由两字,倒是难以辩白
这话说得堂皇明白,黛玉听得怔忪了半晌,方幽幽叹道:“果然如此,那便好了,我们今后也不消为晴雯忧愁。”口里说得一句,她垂眼将一盏茶吃了两口,内心却有几分空落落的,只不知如何言语。
说到此处,黛玉眉间愁色更浓了三分,目光微动,复低头瞧着茶汤微碧,只觉一缕暗香浮动,悄悄得生出几分幽寂。紫鹃见了,动了动唇角,却又晓得她正自伤感,一时不敢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