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内心就稀有了。”贾母微微一笑。

“回嫂子,是赦老爷的二公子,琮哥儿哭呢。赦老爷六月里才从粤海返来,一进西山的门,琮哥儿就落地了。现在大太太在跟秋菊打官司,说琮哥儿在秋菊肚子里的时候她没少吃力,闹着方法琮哥儿去养呢。”门前的小厮笑嘻嘻都凑过来,都晓得周瑞家的向姑苏去了,伸手就要姑苏的土物。

周瑞家的擦了眼泪,瞧贾敏一会笑一会感喟的,挨过来低声说:“据我说,女人也有三岁了,姑太太该再生一个哥儿才稳妥。”隔着窗子瞧,见那小黛玉清秀脱俗,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王夫人嘴角一牵,很不喜好周瑞这句恭维的话,对元春道:“你先归去吧,年后就要采选,不成失慎重。”

林如海缓缓点头,扶着贾敏还是去窗下铺着绵软坐垫的椅子上坐着,“不如你我赌一赌,下一局,他们两方要下甚么棋子?”

“珠儿没削发,何况他是心甘甘心肠跟着和尚、羽士走的,跟大哥不相干。”贾敏瞅着周瑞家的不平气的模样,忍不住耻笑道:“如何,一听珠儿没削发,抱怨不得大老爷,就恨不得去剃了珠儿的头发?”

“那就去吧,八月下旬琏儿娶妻,我这边给他的礼,你也顺道捎带归去吧。”贾敏说着,闻声外头一阵嬉笑,隔着窗瞧见黛玉被奶娘抱着站在美人靠上隔着雕栏逗弄比她小一岁的玄玉,肥胖的臂膀支着头,也不由地一笑,虽说这个孽障养着操心,但送到庙里削发,也叫人舍不得;闻声黛玉、玄玉哈哈地笑,想起癞头和尚说不能叫黛玉落泪,感喟一声,心想人若没个喜怒哀乐,那还算活着吗?可见林如海、张友士、张允之,乃至贾珠都说癞头和尚是骗子的话不错。

贾母扶着王夫人、元春,走到那厅上,冲动得神采发红道:“珠儿呢?当真返来了?”

这下子,周瑞家的、王夫人都懂了,王夫人眼皮子跳着,瞧了一眼其乐融融的祖孙两个,心想她可没点头承诺要叫贾敏的女儿跟宝玉配成一对;到时候两三百万到手了,她不承诺,可怪不得她,转而,想到一件必然能恶心得贾敏跟贾赦断交的好体例,嘴里嚷嚷着“快,跟着我去瞧老爷在不在书房,老爷晓得了,一准欢畅着呢”,便带着周瑞家的仓促走出这前厅,穿过角门,路过改成三间后,非常小家子气的荣禧堂,扶着荣禧堂前的绿漆柱子,瞥了一眼周瑞家的,“返来了,先歇一歇,明天我们王家的姑奶奶就嫁过来了,去走一走……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林女人倒是能跟琮哥儿配做一对。”

周瑞家的心道好一对“酒肉穿肠过,佛祖在心中”的假和尚、假羽士,揪住他们一并带回贾母、王夫人跟前,倒是她的大功一件,走到贾珠跟前,瞧也不瞧和尚、羽士并那叫甄士隐的一眼,一把扯过打扮落拓的贾珠,“珠大爷,快跟着我家去!”

“珠大爷,听这和尚胡羼呢!”周瑞家的堆笑凑到贾珠跟前,见贾珠并未嫌弃地遁藏开,迷惑地想这位爷虽没明说,但先前也是腻烦上了年纪的女人靠近他的,如何现在不见腻烦了?不敢提起可儿,又催着说:“珠大爷,快些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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