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虽忠心,但也猜不到贾母的心机,忙依着贾母的叮咛去了,好半日一小我走返来了,站在炕下望着炕上写字的贾母道:“老太太,大太太不肯放人,必然要琏二奶奶在一旁服侍着。”
贾母手上的羊毫一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瞧着贾家毁在他们父子手上。”
“将给你母亲的复书,送到你年熟行上吧。”林如海沉吟了一番,又道:“为夫不是经济世路上的人,你的病又更加地沉重了,不如交给我们自家的买卖一二分,叫琏儿替你筹划。上月京里来信,怕来年我便要去扬州上任,倘若叫人查出我们这些买卖来,倒要落下个与民争利的名声。”
贾母握着笔的手一顿,“琏儿呢?他瞧着那么疼媳妇,也没说话?”
鸳鸯扶着贾母的臂膀,叹道:“琏二奶奶也委曲,但现在大太太有了身孕,她也只能忍着了――传闻大太太说琏二奶奶的玻璃炕屏碰坏了,不值钱了,就叫人弄出去直接典当了。琏二奶奶晓得这事,气得了不得,也只能忍住了。”
林如海道:“万没想到,你大哥还是如许的人物。我前两日跟张家人说话,听张家人的意义,你年老是推测义忠亲王垮了,很多人要起复,便‘雪中送炭’地布施了很多跟张家一样因为获咎义忠亲王家计艰巨的官员。他既然有这般远见,可见人不成貌相,他不是个急功好利的人。你母亲信里的话,做不得真。”
贾敏握着帕子遮住嘴,咳嗽出满眼的泪水来,内心苦闷着,待不跟林如海说,又觉都城那边未免把黛玉看得太轻了,竟是大家都能算计她一把的模样,迟疑着,终究把贾母、赵姨娘的信拿给林如海看,“母亲信里说,大哥想把现在的大嫂子肚子里不晓得是男是女的跟黛玉凑一对,偏大哥、琏儿来信,又未曾提起这事。”
贾母蹙眉,不肯信贾赦这话,待要叫王熙凤打发人请了贾政、王夫人来,偏一眼就瞧见邢夫人乔张乔致地指派王熙凤给她夹菜,沉吟着,就又问:“那珍哥儿、珍哥儿媳妇呢?”
贾母望着鸳鸯,蹙眉道:“你夙来跟平儿要好,可曾听平儿提起凤哥儿内心究竟是如何想的?她阿谁性子,做女人时还瞧不上大太太呢,如何做了人家儿媳妇,就如许乖觉了?”
“是。”
鸳鸯瞧贾母写信要贾敏劝着贾赦帮贾政把元春送进宫里头去,忍不住劝了一句:“老太太,何必再多管这些事呢?既然住在了大老爷这,便尽管含饴弄孙,把其他的事都放下吧。”瞅见贾母已经写到贾赦、邢夫人如何虐待她,眼皮子不住地跳起来。
贾敏被气得头疼不已,夺过信道:“一瞧这字,便不是赵姨娘写的。”本来三分的病,被贾母这急赶着拉拢宝玉、黛玉气得成了六分,也顾不得保护娘家的面子,忙问林如海,“这事,老爷意下如何?”
“哼!她这么本性子,等孩子生下来,琏儿两口儿能叫她好过?”贾母嘲笑一声,嘴里叮咛鸳鸯,“好生跟琏二奶奶来往,叫琏二奶奶晓得,我内心疼着她呢。”手上便提笔快快地写字。
林如海将两封信看了,对那赵姨娘的信倒是非常推许,笑道:“大俗即风雅,万没想到,你二哥的妾竟是那么个妙人,这俚语村言的,看着倒也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