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已过几轮,却不知为何,只要瑧玉和水溶二人不得。又过得两掷,便是一个小戏掷骰;瑧玉原见世人抽的皆有深意,倒也起了兴,何如一向不得,现在见他掷,便暗自想道:“他若掷得四点,方是我掣签。只是这四点也难,想来又要空畴昔了。”正在想时,却闻得世人喝采,往那骰盅里看时,恰是四点不差。陈也俊笑道:“可算到了。”一面那小戏便递了签筒过来,谁知手上一滑,签筒侧斜;恰有一支签落出来,正正掉在瑧玉面前。世人皆笑道:“好!这一回也不必掣了,就是这支的是。”瑧玉也自笑了,将那签拣来看时,竟是一枝朱槿,上题“映日灼华”,诗云:
世人正不知何意,又看前面注时,见是:
韩奇笑道:“正不知我抽个甚么出来。”一面往签筒里取来看时,见是一朵玉兰,上题“芳范绝尘”;又有一句诗,道是:
且说水溶想了一回, 笑道:“这回可有了。” 不待人问, 便道:“谁家玉笛暗飞声,一片冰心在玉壶。一个真玉, 一个假玉。”世人闻言都掌不住哈哈地大笑起来, 瑧玉也忍俊不由,笑道:“清思,你该罚多少?”水溶道:“他们不通,你也不通不成?方才罚我罢了,这如何又罚起我来?”一面便指本身所佩玉坠, 笑道:“这莫非不是其间之物?这一回定是对的。”
不闻弦管过芳华。
焰焰烧空红佛桑
看盛看衰意欲同。
世人闻声都来看时,皆啧啧称奇。水溶笑道:“这物事到也是有眼力的;这签只合他抽中。我们且想想教他作一首甚么。”一面世人都想了,最后水溶笑道:“也罢了,就我们这席上吟一首来。”薛蜨便点头,自想了一回,念叨:
力拔山兮气盖世
吟毕,世人称赏,都饮了酒。瑧玉却原知这是他先前写过的,乃向他一笑。因而薛蜨掷了个七点,下该宝玉。宝玉便掣了一根出来,见是一枝海榴,题“蓬瀛远意”四字,诗云:
身在仙宫第几重
世人又看注时,道是:“得此签者必居高位,在席共贺一杯,桂花、昙花陪饮一杯。”世人算来,方才薛蜨掣得桂花,一小戏掣了昙花,因而斟上酒来,水溶笑道:“哥哥他日若登高位,切莫忘了我们。”说得世人又笑了。因而几人喝了,瑧玉掷了个十九点,算该水溶掷。
占香上国幽心展
其注:“此为花相,得此签者,少年得志,青云直上,在坐幼年俊彦共贺一盏。”世人见之更叹,皆笑道:“怎生好签都教他抽了去?”薛蜨也自笑了。一面世人共贺了一杯,薛蜨掷骰不提。
水溶因笑道:“依我说,我们且换一个令来。若说一个就要辩上半日,这酒也喝不完了。”一面又笑道:“恰昨日有人送了我一副花名签子,我们掷骰子占花名罢。”宝玉闻言喜得道:“这个却好。”陈也俊道:“虽好,只是人少了无趣。”水溶笑道:“这个轻易。”便教唱曲儿的小厮同几个小戏皆入坐,相互团团坐了,笑道:“就从宝玉掷起的是。”因而宝玉掷了一掷,世人看来,是个九点,便该冯岩掣。冯岩便往签筒里掣了一根,世人看时,原是画着一丛霸王草,上题“管领群雄”四字,又有一句诗,道是:
那厢黛玉闻得人报瑧玉返来,忙出来迎了,既见是吃了酒来的,忙教人将先前备下的醒酒茶倒了一碗来,又问道:“哥哥感觉有酒意未曾?”瑧玉笑道:“我并未曾吃醉,不过白喝了几杯,你休担忧。”一行说着,却又想起阿谁谜来,乃随口笑道:“我说一个谜语你猜罢。”便将水溶所作之谜同他讲了,见他垂目细想,笑道:“你且猜来。”只不知黛玉猜中与否,却待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