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当今治国有方,现在四方邦国皆不敢擅动;故朝中亦不似前些年紧急,旬日方歇得一日的,已改作五日一休沐。瑧玉得了闲时,或是来瞧黛玉,或是薛阿姨接了他去,在府上住得两日,便又送过来。宝玉现在却被贾政禁束在书房当中,倒少了些工夫过来罗唣,是以倒也安闲,临时不说;别的却又有一桩令黛玉欢乐之事:本来今上日前下了一道圣旨,言道林如海在这鹾政上业已领了这很多年,其兢兢业业,政绩卓著;其子又是少年才俊,十三岁中得探花郎,可见其教子有方。因其已在扬州这很多年,竟未曾往京中来的,恰又逢本年述职之时,往年皆是副职往京中来,处所主事不得擅离职守;现在却格外加恩,令如海入京陛见,也好同后代会上一会。黛玉闻言,不免欢腾,早早便令人往府中清算了,只待父亲前来。
薛蜨笑道:“提及你家大mm,倒有一场好笑。琴儿同他姐姐前些日子方往那边住了两天返来,现在又催着母亲去接他林姐姐,说甚么联句未完;恰我们下边庄子又送了些新奇生果来,又有那种少见的粗长鲜藕,同极大的西瓜;我因想只请大mm来也不好,不若后日请那边老太太同太太都往这边来乐上一日,也是我们迁了新房的意义。”因后日便是休沐,瑧玉闻言也称是,又笑道:“你现在可瞧着宝玉扎眼些了?”薛蜨笑道:“我虽还是瞧他不上,倒是想瞧他笑话的。不闻克日二老爷将他押在书房当中令他做文章之事?二太太早往我们家说了多少次,明着抱怨,实则夸耀。可见他府上也没甚么值得夸的了,连二老爷一日少骂了他两句,都当作丧事来讲。这不也好久未曾见了?倒要瞧瞧他被这贤人之书苛虐成了个甚么风景。”
瑧玉听他说罢,乃笑道:“表哥,此话是你之策画,还是老将军之策画?”冯岚闻他这话,自知冒撞了,乃道:“不过是我想的,尚未曾同父亲说知呢。但是有甚么不当么?”瑧玉道:“表哥忒也心急了些儿。这‘好大胜算’,约有几成?虽今上圣明,我们这根底莫非比得上三皇子不成?若将此事说将出去,难保他不反咬一口,说我们冒充皇子,到时诬我们一个谋反之罪,这多方计算,不免皆付诸流水了。”冯岚闻言一凛,又听瑧玉道:“这狐狸尾巴藏久了,也是要露将出来的。况三皇子这些年苦心运营,好轻易现在本身一家独大,未免张狂些儿;今上又是圣明之人,迟早也是要查出他当日的首尾。须知别人说的,不如本身见的;到时圣上本身查了然,对他寒了心,我们再将此事上告天听,岂不更有掌控些儿?”
瑧玉方才虽是成心施威,却也并非是要教他惊骇,不过是恐他见本身幼年,心下骄易;现在见他畏敬,知其已明白过来,乃笑道:“表哥不必如此。我原知表哥是一心为我的,也不肯因我之事带累了冯家,故而只得谨慎又谨慎。”他这边笑得和蔼,冯岚却尚未从方才那一惊中回过神来,见他面上神采窜改之快,不免更是讶异,故将之前那些随便之色皆收了起来,道:“此话极是。我原是个直性子的,于这战略上平常;今后只凭你调遣,无有不从的。”瑧玉见此,已称本身之意,便不再多说,只将下一步之谋算同他说了,冯岚便告别去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