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瑧玉别了薛蜨,一径往家中来。那小厮在院中闻得叩门,便上来开了;见是瑧玉,皆忙着躬身施礼,喜道:“大爷返来了,这都很多日子未曾见,今儿却偶然候往家里来。”此中便有一个飞跑出来,报于管家林中晓得;早有洒扫的丫环闻得动静,往黛玉院中报去了。黛玉倒是正在房中看书,闻得人报说瑧玉来了,忙把书一放,笑道:“这们吃紧地返来,也不说一声。”一行说着,便分付紫鹃几个换茶,又教取点心来。
一时饭毕,瑧玉见紫鹃清算了食盒下去,白鸥正往屋里去换茶,便向黛玉笑道:“mm现在甚么时候安息?”黛玉道:“现在天晚了,歇得比之前略早些。——哥哥今儿想是另有事,不在家里住了。”瑧玉笑道:“恰是。只是这几日未曾见你,恐你想了我,是以偷空往家里来一回。”
瑧玉闻得黛玉如此说,倒也罢了,叹道:“只是委曲了mm。”黛玉笑道:“这话可不能教外祖母家里听去。我前日闻二嫂子说,现在府里正往外裁人,除了老太太那边,皆是能省便省了。我常日也没甚么活计,要这些人做甚么?”一面说着,见紫竹捧了衣服来,便向瑧玉道:“现在天短了,这内里黑得早,哥哥早些归去罢。我教人装了两盒子果子,另有些别的物事,待会子一道拿了去。”瑧玉见天气不早,乃点头道:“我他日再往家里来。”
一时紫竹伏侍着瑧玉穿了内里大衣服,绿鹦早替黛玉将一件披风取了来,黛玉披了,笑道:“我送你出去罢。”瑧玉道:“怪冷的,不送罢。真成了客了。”黛玉笑道:“反正无事,况这么些日子不见,送一送也是该当的。”兄妹二人一行谈笑着出了房门,一径行至院门口,早有婆子出去传话,管家叮咛下小厮牵了马在门外等了。黛玉倚着门看瑧玉往院外去了,方才同白鸥几个转回房来。
紫鹃承诺了一声,便往内里去了。白鸥在一旁笑道:“好教大爷晓得,女人每日依着大爷的口味定这炊事票据,每十天半月便一换的。只是大爷一向没往家里用饭,这票据已是换了好几张。幸得今儿大爷来了,不然过不得几日,又该换了。”黛玉闻言忙道:“偏你嘴快。莫非哥哥不往家里吃,我就不吃的?这票据反正也要换,教你一说,又变了意义。”一面说着,早见有两个丫环捧了水来,二人净手罢,紫鹃已是领着人将食盒提来了,一面在桌上摆了。二人便将此事揭过,各各用饭不提。
白鸥应了一声,便往外去了。瑧玉倒像想起甚么似的,问道:“雪雁那边去了?”黛玉道:“他克日着了风,是以未曾教他往前面来。”瑧玉点头道:“倒该给你多放几个使唤的在这里。”黛玉道:“这倒不必了,绿鹦同白鸥都是手脚敏捷的;紫鹃雪雁两个又是跟我的白叟了,很不需求这么多人服侍。待放了他们几个出去再说罢。”
谁知瑧玉早往这边来了,正往堂屋里走,却几乎同绿鹦撞了一个满怀。绿鹦昂首见是瑧玉,忙笑施礼,道:“大爷返来了。女人教我去取那紫米糕儿应时鲜果子来,我只顾望外跑,竟忘了看路,大爷恕罪。”瑧玉闻谈笑道:“瞧mm这话,倒像我来了是特地为讨吃似的。”绿鹦嘻嘻一笑,又福了一福,方往外跑了。
本来林家中有下人已到了婚配年纪,张嬷嬷便同黛玉说了;谁知黛玉听了,心下却暗想道:“这些人中却多有伏侍过哥哥的。他今后是要做天子的,若将这些人放了出去,万一有阿谁嚼舌头根子,或泄漏些甚么,只恐对哥哥倒霉。虽是这些年将家里也整治了,然终难尽信;我若自作主张了去,少不得今后要有些口舌。不若他日同哥哥好生商讨一回的是。”是以不肯自专,恰本日瑧玉往家中来了,是以提了一提此事;果见瑧玉明白他话里意义。因见瑧玉起家,便也站起来道:“白鸥同你紫竹姐姐说,教把大爷的衣服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