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见贾政说着也有些眼圈儿红,晓得内心是疼的,便叫袭人扶了宝玉来。宝玉见了他父亲,袭人叫他存候,他便请了个安。贾政见他脸面很瘦,目光无神,大有疯傻之状,便叫人扶了出来,便想到:“本身也是望六的人了,现在又放外任,不晓得几年返来。倘或这孩子公然不好,一则大哥无嗣,虽说有孙子,到底隔了一层,二则老太太最疼的是宝玉,如有不对,可不是我的罪名更重了。”瞧瞧王夫人,一包眼泪,又想到他身上,复站起来讲:“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设法儿疼孙子,做儿子的还敢违拗?老太太主张该如何便如何就是了。但只姨太太那边不知说明白了没有?”王夫人便道:“姨太太是早应了的。只为蟠儿的事没有结案,以是这些时总没提起。”贾政又道:“这就是第一层的难处。他哥哥在监里,妹子如何出嫁。何况贵妃的事虽不由婚嫁,宝玉应照已出嫁的姐姐有九个月的功服,此时也难结婚。再者我的起家日期已经奏明,不敢担搁,这几天如何办呢?”贾母想了一想:“说的公然不错。如果等这几件事畴昔,他父亲又走了。倘或这病一天重似一天,如何好?只可越些礼办了才好。”
且说宝玉见过贾政,袭人扶回里间炕上。因贾政在外,无人敢与宝玉说话,宝玉便昏昏沉沉的睡去。贾母与贾政所说的话,宝玉一句也没有闻声。袭人等却悄悄儿的听得明白。头里虽也听得些风声,到底影响,只不见宝钗过来,却也有些信真。本日听了这些话,内心方才水落归漕,倒也喜好。内心想道:“公然上头的眼力不错,这才配得是。我也造化。若他来了,我能够卸了好些担子。但是这一名的心机只要一个林女人,幸亏他没有闻声,若晓得了,又不知要闹到甚么分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