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忙一把接了,看时,就是岫烟才说的当票,忙折了起来。薛阿姨忙说:“那必然是阿谁妈妈的当票子失落了,返来急的他们找。那边得的?”湘云道:“甚么是当票子?”世人都笑道:“真真是个白痴,连个当票子也不晓得。”薛阿姨叹道:“怨不得他,真真是侯门令媛,并且又小,那边晓得这个?那边去有这个?便是家下人有这个,他如何得见?别笑他白痴,若给你们家的蜜斯们看了,也都成了白痴。”众婆子笑道:“林女人方才也不认得,别说女人们。现在宝玉他倒是外头常走出去的,只怕也还没见过呢。”薛阿姨忙将原故讲明。湘云黛玉二人听了方笑道:“本来为此。人也太会想钱了,阿姨家的当铺也有这个不成?”世人笑道:“这又呆了……天下老鸹普通黑,岂有两样的?”薛阿姨因又问是那边拾的?湘云方欲说时,宝钗忙说:“是一张死了没用的,不知那年勾了帐的,香菱拿着哄他们顽的。”薛阿姨听了此话是真,也就不问了。一时人来回:“那府里大奶奶过来请姨太太说话呢。”薛阿姨起家去了。
目今是薛阿姨的生日,自贾母起,诸人皆有庆祝之礼。黛玉亦早备了两色针线送去。是日也定了一本小戏请贾母王夫人等,独占宝玉与黛玉二人未曾去得。至散时,贾母等顺道又瞧他二人一遍,方回房去。次日,薛阿姨家又命薛蝌陪诸伴计吃了一天酒,赶紧了三四天方完整。
这里屋内无人时,宝钗方问湘云那边拾的。湘云笑道:“我见你介弟妇的丫头篆儿悄悄的递与莺儿。莺儿便顺手夹在书里,只当我没瞥见。我等他们出去了,我偷着看,竟不认得。晓得你们都在这里,以是拿来大师认认。”黛玉忙问:“如何他也当衣裳不成?既当了,如何又给你去?”宝钗见问,不好坦白他两个,遂将方才之事都奉告了他二人。黛玉便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不免感慨起来。史湘云便动了气说:“等我问着二姐姐去!我骂那起老婆子丫头一顿,给你们出气何如?”说着,便要走。宝钗忙一把拉住,笑道:“你又发疯了,还不给我坐着呢。”黛玉笑道:“你如果个男人,出去打一个报不平儿。你又充甚么荆轲聂政,真真好笑。”湘云道:“既不叫我问他去,明儿也把他接到我们苑里一处住去,岂不好?”宝钗笑道:“明日再筹议。”说着,人报:“三女人四女人来了。”三人听了,忙掩了口不提此事。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