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贾政进内,叨教大臣们,说是:“蒙恩感激,但未服阕,应当如何谢恩之处,望乞大人们指教。”众朝臣说是代奏请旨。因而圣恩浩大,即命陛见。贾政进内谢了恩,圣上又降了好些旨意,又问起宝玉的事来。贾政据实回奏。圣上称奇,旨意说,宝玉的文章固是清奇,想他必是过来人,以是如此。若在朝中,能够进用。他既不敢受圣朝的爵位,便赏了一个“文妙真人”的道号。贾政又叩首谢恩而出。
不言袭人今后又是一番六合。且说那贾雨村犯了婪索的案件,审明科罪,今遇大赦,褫籍为民。雨村因叫家眷先行,本身带了一个小厮,一车行李,来到激流津觉迷渡口。只见一个道者从那渡头草棚里出来,执手相迎。雨村认得是甄士隐,也赶紧打恭,士隐道:“贾先生别来无恙?”雨村道:“老仙长到底是甄老先生!何前次相逢觌面不认?后知火焚草亭,下鄙深为惶恐。本日幸得相逢,益叹老仙翁品德高深。奈鄙人下愚不移,致有本日。”甄士隐道:“前者垂白叟高官显爵,贫道怎敢相认!启事故交,敢赠片言,不料垂白叟相弃之深。但是繁华穷通,亦非偶尔,本日复得相逢,也是一桩奇事。这里离草庵不远,暂请膝谈,未知可否?”
话说宝钗听秋纹说袭人不好,赶紧出来瞧看。巧姐儿同平儿也跟着走到袭人炕前。只见袭人肉痛难禁,一时气厥。宝钗等用开水灌了过来,仍旧扶他睡下,一面传请大夫。巧姐儿问宝钗道:“袭人姐姐如何病到这个样?”宝钗道:“大前儿早晨哭伤了心了,一时发晕栽倒了。太太叫人扶他返来,他就睡倒了。因外头有事,没有请大夫瞧他,所乃至此。”说着,大夫来了,宝钗等略避。
食毕,雨村还要问本身的毕生,士隐便道:“老先生草庵暂歇,我另有一段俗缘未了,正现本日结束。”雨村惊奇道:“仙长纯修若此,不知另有何俗缘?”士隐道:“也不过是后代私交罢了。”雨村听了益发惊奇:“叨教仙长,何出此言?”士隐道:“老先生有所不知,小女英莲幼遭尘劫,老先生初任之时曾经判定。今归薛姓,产难完劫,遗一子于薛家以承宗祧。此时恰是尘缘脱尽之时,只好接引接引。”士隐说着拂袖而起。雨村心中恍恍忽惚,就在这激流津觉迷渡口草庵中睡着了。
薛阿姨道:“这是本身必然的,我们如许人家,另有甚么别的说的吗?幸喜有了胎,将来生个外孙子必然是有建立的,厥后就有了成果了。你看大奶奶,现在兰哥儿中了举人,来岁成了进士,可不是就做了官了么。他头里的苦也算吃尽的了,现在的甜来,也是他为人的好处。我们女人的心肠儿姊姊是晓得的,并不是刻薄轻浮的人,姊姊倒不必担忧。”王夫人被薛阿姨一番言语说得极有理,心想:“宝钗小时候更是廉静寡欲极爱素净的,他以是才有这个事,想人生活着真有必然命的。看着宝钗虽是痛哭,他端庄样儿一点不走,却倒来劝我,这是真真可贵的!不想宝玉如许一小我,尘凡中福分竟没有一点儿!”想了一回,也觉解了好些。又想到袭人身上:“若说别的丫头呢,没有甚么难处的,大的配了出去,小的伏侍二奶奶就是了。独占袭人可如那边呢?”此时人多,也不好说,且等早晨和薛阿姨筹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