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没法,只得同她三人出来,口内犹说长说短。探春便说:“那些小丫头子们原是些玩意儿,喜好呢,和她说谈笑笑,不喜好便能够不睬她。便她不好了,也如同猫儿狗儿抓咬了一下子,可恕就恕,不恕时,也只该叫了管家媳妇们去,说给她去惩罚,何必本身不尊敬,大吆小喝,失了体统!你瞧周姨娘,怎不见人欺她,她也不寻人去。我劝姨娘且回房去煞煞性儿,别听那些混账人的挑拨,没的惹人笑话,本身呆,白给人作粗活。内心有二非常的气,也忍耐这几天,等太太返来,天然摒挡。”一席话说得赵姨娘杜口无言,只得回房去了。
媒介少述,且说当下芳官回至怡红院中,答复了宝玉。宝玉正闻声赵姨娘厮吵,心中自是不悦,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只得等吵完了,探听着探春劝了她去后,方从蘅芜苑返来,劝了芳官一阵,大师稳妥。今见她返来,又说还要些玫瑰露与柳五儿吃去。宝玉忙道:“有的,我又不大吃,你都给她去罢。”说着,命袭人取了出来,见瓶中亦未几,遂连瓶与了她。
这里柳家的见人散了,忙出来和芳官说:“前儿那话儿说了未曾?”芳官道:“说了。等一二日再提这事。偏那赵不死的又和我闹了一场。前儿那玫瑰露姐姐吃了未曾?她到底可好些?”柳家的道:“可不都吃了。她爱得甚么似的,又不好问你再要。”芳官道:“不值甚么,等我再要些来给她就是了。”
正说着,忽见芳官走来,扒着院门,笑向厨房中柳家媳妇说道:“柳嫂子,宝二爷说了:晚餐的素菜要一样凉凉的酸酸的东西,只别搁上香油弄腻了。”柳家的笑道:“晓得。今儿怎遣你来了,奉告这么一句要紧话?你不嫌脏,出去逛逛儿不是?”芳官才出去,忽有一个婆子手里托了一碟糕来。芳官便戏道:“谁买的热糕?我先尝一块儿。”蝉儿一手接了,道:“这是人家买的,你们还奇怪这个!”柳家的见了,忙笑道:“芳女人,你喜吃这个?我这里有才买下给你姐姐吃的,她未曾吃,还收在那边,干清干净没动呢。”说着,便拿了一碟出来,递与芳官,又说:“你等我出来替你顿口好茶来。”一面出来,现通开仗顿茶。芳官便拿着那糕,举到蝉儿脸上,说:“奇怪吃你那糕!这个不是糕不成?我不过说着玩罢了,你给我磕个头,我也不吃。”说着,便将手内的糕一块一块的掰了,掷着打雀儿玩,口内笑说:“柳嫂子,你别心疼,我返来买二斤给你。”小蝉气得怔怔的,瞅着嘲笑道:“雷公老爷也有眼睛,怎不打这作孽的?他还气我呢。我可拿甚么比你们,又有人进贡,又有人作干主子,溜你们好上好儿,帮衬着说句话儿。”众媳妇都说:“女人们,罢哟!每天见了就咕唧。”有几个伶透的,见了她们对了口,怕又肇事,都拿起脚来各自走开了。当下蝉儿也不敢非常辩她,一面咕嘟着去了。
可巧又有家中几个小厮,同她侄儿平日相好的,走来问侯他的病。内里有一小伙名唤钱槐者,乃系赵姨娘以内侄。他父母现在库上管账,他本身又派跟贾环上学。因他有些钱势,尚未结婚,平日看上了柳家的五儿斑斓,和父母说了,欲娶她为妻。也曾央中保媒人再四哀告。柳家父母却也甘心,争奈五儿执意不从,虽未明言,却去处中已带出,父母未敢应允。克日又想往园内去,更加将此事丢开,只等三五年后放出来,自向外边择婿了。钱家见她如此,也就罢了。怎奈钱槐不得五儿,心中又气又愧,发恨定要弄取成配,方了此愿。今也同人来瞧望柳侄,不期柳家的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