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保家的等搜了一回,又细问:“这几个箱子是谁的?”都叫本人来亲身翻开。袭人因见晴雯如许,晓得必有异事,又见这番抄检,只得本身先出来翻开了箱子并匣子,任其搜检一番,不过是平常动用之物。遂放下,又搜别人的,顺次都一一搜过。到了晴雯的箱子,因问:“是谁的?怎不开了让搜?”袭人等方欲代晴雯开时,只见晴雯挽着头发闯出去,“豁啷”一声将箱子翻开,两手提着,根柢朝天,往地下纵情一倒,将统统之物尽都倒出。王善保家的也觉败兴,看了一看,也无甚私弊之物。回了凤姐,要往别处去。凤姐儿道:“你们可细细的查,若这一番查不出来,难回话的。”世人都道:“都细翻看了,没有甚么不对东西。虽有几样男人工具,都是小孩子的东西,想是宝玉的旧物,没甚干系的。”凤姐听了,笑道:“既如此,我们就走,再瞧别处去。”
阿谁王善保家的带了世人到丫环房中,也一一开箱倒笼抄检了一番。因从紫鹃房中抄出两副宝玉常换下来的寄名符儿,一副束带上的披带,两个荷包并扇套,套内有扇子。翻开看时,皆是宝玉往年昔日手内曾拿过的。王善保家的自为得了意,遂忙请凤姐过来验视,又说:“这些东西从那里来的?”凤姐笑道:“宝玉和她们从小儿在一处混了几年,这天然是宝玉的旧东西。这也不算甚么罕事,撂下再往别处去是端庄。”紫鹃笑道:“直到现在,我们两下里的帐也算不清。要问这个,连我也忘了是哪年代日有的了。”王善保家的听凤姐如此说,也只得罢了。
那王善保家的本是个心内没成算的人,平日虽闻探春的名,她自为世人没眼力,没胆量罢了,那里一个女人家就如许起来,何况又是庶出,她敢如何!她自恃是邢夫人陪房,连王夫人尚另眼相看,何况别个。今见探春如此,她只当是探春当真单恼凤姐,与她们无干。她便要顺势作脸献好,因越众向前,拉起探春的衣衿,用心一掀,嘻嘻笑道:“连女人身上我都翻了,公然没有甚么。”凤姐见她如许,忙说:“妈妈走罢,别疯疯颠颠的!”一语未了,只听“拍”的一声,王善保家的脸上早着了探春一掌。探春顿时大怒,指着王善保家的问道:“你是甚么东西,敢来拉扯我的衣裳!我不过看着太太的面上,你又丰年纪,叫你一声‘妈妈’,你就狗仗人势,每天作耗,专管肇事。现在发了不得了。你打量我是同你们女人那样好性儿,由着你们欺负她,你可就错了主张!你搜检东西我不恼,你不该拿我讽刺。”说着,便亲身解衣卸裙,拉着凤姐说:“你细细的翻,免得叫主子来翻我身上。”凤姐、平儿等忙与探春束裙整袂,口内喝着王善保家的说:“妈妈吃两口酒,就疯疯颠颠起来。前儿把太太也冲撞了。快出去!不要提起了。”又劝探春休得活力。探春嘲笑道:“我凡是有气性,早一头碰死了!不然岂许主子来我身上翻贼赃呢。明儿一早,我先回过老太太、太太,然后畴昔给大娘陪礼,该如何,我就领。”
这里王夫人向凤姐等自怨道:“这几年我更加精力短了,照顾不到。如许妖精似的东西,竟没瞥见。只怕如许的另有,明日倒得查查。”凤姐见王夫人大怒之际,又因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耳目,常时挑拨着邢夫人肇事,纵有千百样言词,现在也不敢说,只低头承诺着。王善保家的道:“太太且请养息身材要紧,这些小事只交与主子。现在要查这个主儿也极轻易,比及早晨园门关了的时节,表里不通风,我们竟给她们个猛不防,带着人到各处丫头们房里搜索。想来谁有这个,断不但只要这个,天然另有别的东西。当时翻出别的来,天然这个也是她的了。”王夫人道:“这话倒是。若不如此,断不能清的明净的白。”因问凤姐如何。凤姐只得承诺说:“太太说得是,就行罢了。”王夫人道:“这主张非常,不然一年也查不出来。”因而大师商讨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