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毕,停了乩。岫烟便问:“请是何仙?”妙玉道:“请的是拐仙。”岫烟录了出来,就教妙玉解识。妙玉道:“这个可不能,连我也不懂。你快拿去,他们的聪明人多着哩。”
袭民气里着忙,便捕风捉影的混找,没一块石底下不找到,只是没有。回到院中,宝玉也不问有无,尽管傻笑。麝月焦急道:“小祖宗!你到底是那边丢的?说了然,我们就是享福,也在明处啊!”宝玉笑道:“我说外头丢的,你们又不依。你现在问我,我晓得么!”李纨、探春道:“今儿从夙起闹起,已到半夜来的天了。你瞧林mm已经掌不住,各自去了。我们也该歇歇儿了,明儿再闹罢。”说着,大师散去。宝玉即便睡下。不幸袭人等哭一回,想一回,一夜无眠。临时不提。
独占宝玉原是无职之人,又不读书,代儒学里知他家里有事,也不来管他;贾政正忙,天然没有空儿查他。想来宝玉趁此机遇竟可与姊妹们每天畅乐。不料他自失了玉后,整天懒怠走动,说话也胡涂了。并贾母等出门返来,有人叫他去存候,便去;没人叫他,他也不动。袭人等怀着鬼胎,又不敢去招惹他,恐他活力。每天茶饭,端到面前便吃,不来也不要。袭人看这风景,不像是有气,竟像是有病的。袭人偷着空儿到潇湘馆奉告紫鹃,说是“二爷这么着,求女人给他开导开导。”紫鹃虽即奉告黛玉,只因黛玉想着婚事上头,必然是本身了,现在见了他,反觉不美意义:“如果他来呢,原是小时在一处的,也难不睬他;若说我去找他,断断使不得。”以是黛玉不肯过来。袭人又背后里去奉告探春。那知探春情里明显晓得海棠开得奇特,“宝玉”失的更奇,接连着元妃姐姐薨逝,谅家道不祥,日日愁闷,那故意肠去劝宝玉。况兄妹们男女有别,只好过来一两次。宝玉又终是懒懒的,以是也不大常来。
次日,王夫人等早派人到当铺里去查问,凤姐暗中设法找寻。连续闹了几天,总无下落。还喜贾母、贾政未知。袭人等每日提心吊胆。宝玉也好几天不上学,只是怔怔的,不言不语,没心没绪的。王夫人只知他因失玉而起,也不大着意。那日正在迷惑,忽见贾琏出去存候,嘻嘻的笑道:“本日听得军机贾雨村打发人来奉告二老爷说,舅太爷升了内阁大学士,奉旨来京,已定来岁正月二旬日宣麻。有三百里的文书去了,想舅太爷日夜趱行,半个多月就要到了。侄儿特来回太太晓得。”王夫人传闻,便欢乐非常。正想娘家人少,薛阿姨家又式微了,兄弟又在外任,照顾不着。本日忽听兄弟拜相回京,王家光荣,将来宝玉都有倚靠,便把失玉的心又略放开些了。每天专望兄弟来京。
话说茗烟在门口和小丫头子说宝玉的玉有了,那小丫头仓猝返来奉告宝玉。世人听了,都推着宝玉出去问他,世人在廊下听着。宝玉也觉放心,便走到门口,问道:“你那边得了?快拿来。”茗烟道:“拿是拿不来的,还得托人做保去呢。”宝玉道:“你快说是如何得的,我好叫人取去。”茗烟道:“我在外头晓得林爷爷去测字,我就跟了去。我闻声说在当铺里找,我没等他说完,便跑到几个当铺里去。我比给他们瞧,有一家便说有。我说:‘给我罢。’那铺子里要票子。我说:‘当多少钱?’他说:‘三百钱的也有,五百钱的也有。前儿有一小我拿这么一块玉,当了三百钱去;今儿又有人也拿了一块玉,当了五百钱去。’”宝玉不等说完,便道:“你快拿三百五百钱去取了来,我们挑着看是不是。”里头袭人便啐道:“二爷不消理他!我小时候儿闻声我哥哥常说,有些人卖那些小玉儿,没钱用,便去当。想来是家产业铺里有的。”世人正在听得惊奇,被袭人一说,想了一想,倒大师笑起来,说:“快叫二爷出去罢,不消理那胡涂东西了。他说的那些玉,想来不是端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