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郡主俄然翻开车帘，北风卷着雪粒子毁灭炭火：“三公子若再饮三日这毒血，恰好赶上卫国公府发丧。“她摘下腰间玉牌，“此毒需雪山玉髓为引，明日子时前...“
“可那是儿子的罪！“卫奉曜俄然抓住母亲冰冷的手，惊觉她掌心交叉的新旧刀痕，“父亲战死白水关，二哥坠马渭河，现在连我...“他喉间哽住血腥气，恍忽瞥见灵堂里三具棺木的幻影。
卫奉曜在母亲颤抖的度量里昂首，瞥见她发间新添的白丝缠着九翟冠金丝。车外风雪渐歇，他俄然嗅到母亲袖口如有似无的腐草香——与三年前二哥棺木中飘出的气味如出一辙。
姜怀虞将缠枝莲纹袖口往下拽了拽，染着蔻丹的指尖抚过儿子眉骨：“不过是放些陈年淤血。“她腕间佛珠俄然断裂，紫檀木珠滚到卫奉曜染血的绷带旁，“倒是你肩上这箭伤，当初就该让太医...“
“嘘——“姜怀虞俄然用鎏金护甲封住他的唇，药碗在颠簸中泼出三年前的白水关旧事。车外随行的玄甲卫佩刀轻响，恰如当年卫国公亲兵叛变时的刀鸣。
马车碾过碎石时，卫奉曜肩头的绷带又排泄赤色。姜怀虞将药碗抵在车壁烛台上煨着，鎏金护甲映着儿子昏睡中仍紧蹙的眉峰。自那日飞雪郡主揭露血药之事，这已是第七回换药。
“母亲！“卫奉曜赤脚扑跪在地，伤口崩裂染红素绢中衣。他攥着母亲冰冷的手，泪水砸在她手背的旧疤上——那是他七岁时出痘，母亲彻夜握着他滚烫的手留下的烫伤。
姜怀虞广袖下的手突然收紧，腕间血珠滴在兵符的“卫“字上：“郡主本日话多了。“她抬眼时，九翟冠垂珠撞出金玉之声，“翠莺从江南捎回的云雾茶，还要请郡主品鉴。“
飞雪郡主俄然将冰帕子按在姜怀虞渗血的手腕：“夫人无妨省些力量。“她解开药箱暗格，取出半块染血的玉珏，“这是从假尸身上找到的，看着眼熟么？“
“母亲...“卫奉曜在颠簸中惊醒，盗汗渗入素绢中衣，“您又守了整夜？“
“等开春，娘带你去雁门关看杏花。“姜怀虞将兵符塞进儿子掌心，鎏金护甲刮过陈腐血渍，“你爹说过...那边的杏花能飘到白水关...“
“你爹常说，伤疤要裹着风雪才长得坚固。“姜怀虞俄然扯开他胸前绷带，将捣碎的冰凌草敷在腐败处。卫奉曜疼得吸气，却见母亲腕间新伤叠着旧痕在烛火下好像缠枝莲纹。
“孩儿定会带着父兄的光荣返来。“他扯下染血的绷带，暴露深可见骨的箭伤，“用这伤疤赌咒，必让母亲...“话未说完，姜怀虞俄然用帕子捂住他渗血的伤口，素帕上绣着的并蒂莲刹时渗入。
“回京后定要请旨彻查。“他攥紧染血的帘布，“二哥坠马c，那些断了的马鞍钉...“
“孩儿明日便出发去取玉髓！“他攥紧染血的孝带，却见姜怀虞从暗格取出半块兵符，“当年你二哥也说过这话。“兵符缺口处残留着暗褐血迹，恰与卫奉曜腰间玉佩纹路相合。
飞雪郡主轻笑一声，鎏金步摇上的红宝石映着母子交握的手：“卫夫人教的好儿子。“她掀帘拜别时，决计将药箱遗落在车辕，箱角暗格里半截染血的赤霄剑穗随风闲逛。
姜怀虞笑着将参片含进他口中，腕间佛珠却缠上带血的绷带：“当年你爹中伏苍梧山，肠子都流出来还嚷着要喝我煮的鱼汤。“她指尖抚过儿子新添的箭疤，恍忽瞥见三十年前少年将军捧着染血的战甲求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