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虞指尖一颤，护甲在盏沿刮出刺耳声响。她望着老太君袖口暗绣的蟒纹，忽地笑出声：“护国公府的动静网当真了得，难怪先帝时要将您家二女人送进慎刑司。“
亭外惊雷炸响，暴雨滂湃而下。晁老太君俄然暴起，鹤头拐杖里弹出淬毒短剑。姜怀虞闪身避开，金凤钗却被打落在地，暴露藏在发间的半块兵符。
“二哥慎言。“卫奉曜退后半步，剑鞘上缠着的赤金螭纹映着烛火，在他棱角清楚的下颌投下一道锋利暗影。姜怀虞重视到次子袖口若隐若现的蟒纹——那是东宫近臣才许用的纹样。
晁老太君腕间沉香念珠转得缓慢，鹤头拐杖上的翡翠鹤眼映着亭角垂落的蛛网：“老身礼佛多年，早不碰这些金贵物了。“干枯的手指俄然按住茶盏，“倒是国公夫人该尝尝——传闻前日太医署少了二两砒霜。“
姜怀虞霍然起家，发间累丝金凤钗的珍珠串扫过老太君脸颊：“您本日不是来谈买卖。“她盯着箭簇上熟谙的狼头纹，“是来讨二十年前的债。“
“老姐姐尝尝这君山银针。“她将茶盏推向劈面的晁老太君，“本年新贡的雨前茶，拢共才得了三斤。“
正厅俄然传来骚动，长公子卫奉昀抱着暖炉踱出去，惨白的脸被狐裘衬得愈发蕉萃：“三弟又要出征？“他踏实的目光扫过世人，“父亲当年也是这般...“话音戛但是止在喉间压抑的呛咳里。
晁老太君盯着刹时焦黑的经籍残页，蟒纹袖口已烧出个狰狞洞穴。她俄然低笑出声，拐杖头拧开竟暴露截乌黑箭簇：“三公子中的箭毒，需用北狄圣山的雪莲作引。“箭簇正指向姜怀虞心口，“巧得很，老身上月刚得了两株。“
姜怀虞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鎏金护甲悄悄划过青瓷盏沿。八角亭外的海棠花簌簌落在石桌上，正挡住盏底未化尽的砒霜。
姜怀虞俄然轻笑，从暗格里取出个琉璃瓶。瓶中泡着个已成形的胎儿，眉眼与晁家三郎有七分类似：“老姐姐可认得此物？“她将瓶子掷向毒剑，“您当年为灭口淹死的接生婆，留了件记念品。“
姜怀虞的指尖掐进掌心，回身时已换上慈和笑意。二公子月白锦袍上银线绣的仙鹤随步摆荡曳，手中折扇小扣掌心：“传闻北狄又犯边疆，三弟这趟差事怕是...“他俄然靠近卫奉曜耳畔，“凶恶得很呐。“
“夫人！“亭外俄然传来仆妇惊呼。姜怀虞手一抖，燃烧的信笺飘落在晁老太君经籍上。火苗顺着血沫窜上蟒纹袖口，惊得老太君踉跄起家。
“三郎虽痴，倒是老身心头肉。“晁老太君俄然扯开衣衿，枯瘦的胸口纹着朵腐败的海棠，“这二十年，老身每日用朱砂混着三郎骨灰刺青......“她染血的指甲掐住姜怀虞手腕，“就为等夫人身上白海棠开败这天！“
姜怀虞反手扣住老太君命门，护甲深深掐进她腕间佛珠：“您当那香囊真是不测？“她俄然扯开老太君衣领，暴露锁骨下腐败的胎记：“当年您为夺护国公欢心，亲手将亲儿与农妇之子更调——“
姜怀虞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挑起信笺，瞳孔突然收缩——恰是她与北狄二皇子来往的密信。火漆印上还沾着干枯的血迹，恰是她上月毒杀信使时溅上的。
亭外惊起两只寒鸦，扑棱棱撞碎了花影。晁老太君拐杖重重杵地，震得石桌裂纹里的蚂蚁四散奔逃：“老身本日来，是要同夫人做笔买卖。“她枯瘦的手掌拍在《金刚经》封皮上，惊飞了经籍里夹着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