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含光点了根蜡烛安排她床头，那也不算床，硬板垫了层草垛子，随便铺了几层衣裳。
伍雀磬衣衫一落就反应敏捷地自发给拽返来，马含光未出声，并未与她去抢那块布。
后半日里，伍雀磬知情见机再不往马密使身边凑，对方公然也不来理她。
伍雀磬反而感觉多少对劲，她这日半夜睡至迷蒙，忽被唤醒，这才知马含光那大半日将要结霜的面色是因何而来。
马含光忽于她身后问：“你受了伤？”
“过寅时了么？马叔叔发甚么疯，这会儿就练功，我哪另有命留给左护法，迟早叫你折腾死！”
“马叔叔，”她打岔来问，“我今后还能叫你马叔叔么？”
“我跟你讲，”她挨上他，挑着眉峰，像分享甚么值得夸耀的心机，“实在皮肉之苦能处理的题目呢，真的再痛都没干系，以是我甘愿它痛。”
“我知，打算全泡汤了。可我奉告你马含光，我就是用心的，用心不奉告你，看你几时才气发明，而若我死了，你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这一回。”
“马叔叔过了那么多真气给我，我连病都不会生，以是也不会死。”伍雀磬嗓音埋在衣物卷成的枕间，有些沉闷。
此人不忍所见的，喜好顺手遮起来，比方曾当初伍雀磬的一双眼睛。
“你做甚么啊？”伍雀磬衣袖被扯高至肩头，夜凉如水，还怪害臊的。
伍雀磬心烦的不是这个，马含光出于甚么心态俄然体贴起她伤势，她也没多想。但走至厨房门前又感觉要摆摆姿势，她也要那冷酷又场面实足的高架子，哪怕是空架子。
伍雀磬宣泄结束，也顺顺利利收成马含光一顿挖苦刻薄。算了，她想，长篇大论好一通，莫非真要争出个子丑寅卯，她不过是憋得凶。
马含光沉默着再又脱手，扯过她手臂，蓦地拉开衣袖。
马含光攥她衣料的手忽一使力，女子下半截裤脚嚓地碎裂了。布条之下，小腿与手臂的伤情大同小异。
他话从牙缝里逼出来，手握拳紧了又松，很想一个大力捏死这丫头。
她便正过甚，瞪着眼问他意欲何为，但是一霎间撞见对方寒得发黑的面色，伍雀磬内心发虚，问：“我又招你甚么了？”
“我在你腿上拉一刀，再把指头抠出来，你说痛不痛？”
始终一言不发的马含光脱手点了伍雀磬要穴，两边静对好一会儿，伍雀磬终听了他问：“你伤至如此，为何只字不提？”
“少主，”他却忽而放缓声线，沙哑如同跳动的烛焰普通勾引，“人生有很多身不由己，并非大家都能选他所走的路，或很可悲，但请你惜命。”
“既然痛为何不说？！”
她内心憋着的、要与马含光争出个事理的，这才不过冰山一角，来日方长，归正她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手腕去揭别人之短，她深知有些旧事在马含光身上起感化，固然表面上一点都未被那人发作出来。可即便没感化伍雀磬也要安抚本身有，不然人生岂不过分憋屈？
“躺好如何上药？”
转个身，伍雀磬筹办回锅里沐剩下一半的浴。
“你若死了――”
伍雀磬怔住，他却已拿掌心覆住她腿上最深的那道伤痕。“为了我，倒也难为你？”话里调侃，但是那手上的行动略有些漫不经心，却很天然，是偶然本身看本身一辈子也难能发明的小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