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滇表里更是无人不知，若宫主本日眉开眼笑，定是被马护法夸奖；反之，便是未达要求，愁眉苦脸，那讨不到护法欢心，乌云罩顶，便是这位新任宫主最难堪熬之事。
“用得着当上宫主么？”她脚一踮，嘟嘴偷吻他脸颊，又笑道，“看，脸红了。马护法一把年纪了，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不由逗。”伍雀磬话毕怕被打，先行跑开了。
伍雀磬深知本身是踩着多么捐躯走来的，马含光替她处理了统统，停滞的打扫，权力的交代，而她独一能做的，是路过身前，眸光相遇，她偷偷冲他眨眼，抛送秋波。
取走尸身的是马含光，她去诘问他，他当时看来表情尚好，略展眉心：“随我去一到处所。”便召她同业。
羲和广场，弟子演武，坛众较量，伍雀磬便会被马含光遣下台去尝尝技艺。她乃一宫之主，他虽身居护法，却到底一人之下，但是一人端坐核阅，一人辛苦演练、满头大汗，偶然工夫不到，还会被冷言抉剔，堂堂宫主不但毫无牢骚，更是鞍前马后，主子似的殷勤。
实在马含光已多少能猜出此人得知本相后的反应，是以才瞒着她。本日不过初露冰山一角，他也推测对方决不会鼓掌附和，可预感归预感，就那般面劈面被指责冷血无情，马含光看出其眼底的绝望，忽而就肝火烧心。
“马含光――”伍雀磬见他提脚便走，追上前，“马叔叔！”
幸亏初掌权不久，伍雀磬之前暗中送予戚长老的名单便已获得操纵。
“哪三字？”一群人围近争问。
“那又如何？”此人胸膛略有起伏，心跳短促而暴躁，唯独声音冰冷沉寂，一贯的波澜不兴，“你连命都没了，现在倒是宽弘大量。我奉告你，哪怕环球皆敌，我也会杀光世人，报当日毁你之恨！”
胸间起伏，因伍雀磬于背后一下一下的轻拍而渐渐和缓，马含光垂眸低视，眼中情感澎湃，终化暗色隐去。
那一日云滇晴空，万丈无云，走一个过场的时候，他记得她之前抱怨衣裙繁复，而就那么短短几步的寂静凝睇，或已能毕生难忘。
看得出，马含光情感不差，不然也不会主动邀她同来。就连他那张长年冷厉的脸，提及廖宫主之死，也有了几分灼灼光辉，只不过那光辉，于伍雀磬眼中却有些刺目罢了。
未多想，一语成谶。
“可我就爱听马叔叔教诲。”伍雀磬挑眉，“谁敢多话，本座就让他把话吞回肚子里！”
伍雀磬信马含光是查清身份才拿出那份名单的，是以不觉可惜：“都是万极派出的内奸，为了大局，也只能当机立断。”
“谁说不是呢，”她谙练挽住他的手，“本座费心了，还要你这护法做甚么？”
今后数年，万极高低中人尊的是伍雀磬，暗里却都晓得，那始终立于宫主之侧的马护法，才是这圣宫内说一不二的至高之人。
总之马护法有本日，一半是他手腕了得，一半倒是叫廖小宫主给宠上了天。
那些没法处理的，她毕竟听任，挑选信他。
马含光此生最为害怕最为痛恨的地点，峥嵘岭，万想不到会于这里稍忘了那当年的恨之入骨、痛不欲生。伍雀磬见机地放弃诘问廖老宫主之死，他终觉心中似有什物落地。哪怕只要一瞬，如同天国冥荒的阴暗六合，日月无光，大地隐曜，廖菡枝立于星炎黑石上回眸一笑……似极那人，历历在目，他竟忍不住要伴同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