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出过后,巡城的兵马司便在谢府周遭加了设防,倒是一夜无事。

没多久,小丫环便返来禀报,“晏公子昨晚半夜返来的,刚起家。”

这类事当然没法悠长坦白,只是没想到她看着懒惰娇软,不争不抢,却会心细至此。

门边一架紫藤开得恰好,一串串簇拥绽放,带着点潮湿露水。

“阿谁戴面具的人是你,对吗?”她问。

虽只是一瞥,却像从深浓夜空刺来的利剑,令民气惊。

但是虽极力平静,拿出状若无事的态度,毕竟有点怕那眼神,加上姿式含混,不自发地往中间窜了窜,顺手开了门扇。

现在玉嬛问起,他当然交不出,便抱臂在胸,倚着门框看她。

次日凌晨玉嬛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换作畴前,她只觉此人英姿勃发,边幅出众,虽讳饰着不肯说家世,却也有那么点可亲的味道。现在再看,却觉那冷僻淡薄的神情下藏了太多心机,像是安静湖面掩住翻滚波澜,深不成测,哪怕是帮了谢家,还是让人看不透。

“还好,有人脱手相救。”

回城的时候路过裁缝铺,他另买了一套穿,本来那件临时留在了铺中,筹算等那边洗洁净熨好、补缀了破坏处再去取。

“没有。”梁靖顿了一下,“出甚么事了?”

总算返来了吗?

这倒是没留意,孙姑便叫来个小丫环,让她去客院刺探刺探,旋即扶着玉嬛回屋。

梁靖唇角动了动,“你救了我,该感激才是。”

屋子里安温馨静,两人隔着半步的间隔,梁靖占着身材颀长的便宜,微微俯身。

玉嬛的呼吸蓦地一顿。

“爹娘带着我去碧云寺进香,路上有人刺杀,好多小我呢,很凶恶。”玉嬛盯住梁靖,从他脸上捕获到一丝讶异的神采,旋即听他问道:“谢大人和夫人都好吗?”

她内心挂念着父亲,披了件衣裳趿着鞋走到外间,石榴还迷含混糊地在睡回笼觉,闻声动静坐起家,有点不测,“女人这么早就起来了?”

这蓦地折转的态度叫玉嬛微愣,随即点了点头,又摸索问道:“既然你伤都病愈了,为何还留在这里?晏大哥,你究竟是甚么身份,如何晓得昨日会出事,及时来救?”

玉嬛“嗯”了声,又问,“那晏平呢?”

颀长矗立的身姿惹人谛视,他的头发并未束起,披垂在两肩,却不显混乱。侧脸表面肥胖清楚,剑眉修目带点凛冽味道,却因乌沉的剑锋在手,平增威武健勇之姿。

玉嬛微微挑眉,“那件衣服不在这里?”

梁靖微露的冷厉也在那一瞬收敛,“只是提示你,哪怕看破本相,也别孤身犯险。”说罢,亦站直身子,捋了捋衣袖,一派冷僻矜持。

实在那一缕香味转眼即逝,幽微之极,她也不甚确信,只是有些许思疑,加上那人来得太巧,才会想到梁靖,并无多少掌控。但是现在看梁靖的神情,却多了几分掌控。

比方他昨日挥剑对敌,血溅在银色的面具,那股狠厉干劲就跟面前的英隽男人差异。

玉嬛点了点头,叫她接着睡,推开屋门,外头孙姑正带着小丫环筹办盥洗的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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