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昨晚在衙署担搁了一宿,今晨回府,固然身材疲累,却也没心机立即安息。
饶是谢鸿宦海沉浮多年,见过很多风波,瞧着面前剑眉修目标梁靖,也是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客院里,梁靖刚用完早餐,见一家三口齐刷刷过来,便朝谢鸿作揖。
他曾在魏州做过两年长史,交友过的武官也是有的,但都不及秦骁悍勇。
梁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旋即道:“是,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梁靖又道:“秦骁刺杀失利,不知是否还会有后招,这段光阴我便留在府里盯着,谢叔叔也别跟旁人提起,好么?”
谢鸿留了冯氏母女在外,进了正屋。
他仍长身站在檐下,仿佛暴露了个对劲的笑容,却在谢鸿回身告别的刹时收敛,拱手为礼,一派端庄内敛的姿势。
“家父与大人有同僚之谊,长辈们当年的友情更是深厚。”
“放心,我晓得轻重。”谢鸿感激他美意,慎重承诺。
梁靖唇角微抿,神采稍肃,“谢叔叔身在宦海,都城中的风起云涌,必然比我清楚。这回的事,永王驾临后必会深查,不管秦骁为何行刺,我都不能将全部梁府牵涉出来,还望谢叔叔能帮我坦白此事,勿使外人晓得。”
只是彼时谢鸿不知那是梁靖的表字,未曾留意。
“当然!”谢鸿并非爱争斗的人,既然梁靖美意互助,天然不能坑他。
“说不准。”谢鸿漱口毕,见玉嬛还站在身后,小面庞带着点笑容,便抚着她头发浅笑道:“这事儿爹会安排,你也别愁了,听话点,让你娘省费心就成。”
谢鸿无法点头,扶着她肩膀,“没甚么大事,爹会安排好。上回给你的几张拓印碑文辨认清楚了吗?若辨认完了,誊一份给我瞧瞧。晏平对府里有恩,他伤势未愈,得静养,你也别太滋扰他。”
“是我。”
……
冯氏坐在中间,将小丫环端来的糯粥小菜挨个摆在他跟前,待屏退旁人,又低声道:“刺杀的人有了眉目,明天脱手救我们的呢?这魏州城里能打败秦骁的妙手未几,他又不留姓名,不知是甚么来头。”
他昨日是从衙署去看龙舟赛,以后遇袭回城,到现在,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官服,也没来得及换,起家往客院去。
谢鸿心境翻滚,愣愣打量了好久才回过神,忍不住伸手,在梁靖肩膀悄悄拍了一下,“晏平,公然是晏平。昨日山道上打败秦骁,这技艺公然短长!”
“梭子岭!”谢鸿惊诧之下,声音突然举高,又敏捷压下去。电光火石之间,有个动机窜起来,他看着梁靖,不成置信,“明天那小我……是你?”
仿佛他不承认明天做的功德,她便要当众戳破似的。
“难不成,教唆秦骁的真是那位?”
谢鸿官居司马,虽是被贬谪,不及先前的长史之职,也算魏州的父母官,便冲他点了点头,道:“传闻晏公子昨日出门,半夜方归,有话要跟我说?”
她气哼哼地瞪他一眼,又记取他昨日挥剑杀人的狠厉,眼神没敢太硬气。
谢鸿惊诧,“你是?”
梁靖还是那副清冷姿势,微微躬身,“多谢大人。”
她蓦地提起此人,谢鸿稍觉不测。
何况,如果跟谢家有关的人,这会儿早该跟他流露过动静了。
他缓缓说罢,惯常清冷的脸上暴露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