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撇嘴,家里又不是没人,新娶的小陈氏一个顶俩,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她那呼噜声。现在大嫂累趴了,就来使唤她,她如果累趴了,岂不是孩子不保?何氏又瞅了瞅王氏气虚的模样,神采不是很都雅,感喟道:“家里看着是添人入口了,可无能活的人越来越少,大嫂若不是月子没坐好,也不至于累的没人样儿。”
园地里铺着厚厚的麦秸,牛和驴拉着石磙子一圈一圈碾着,有奸刁的孩子光着脚丫子跟在前面追逐笑闹着。
这么一来,沈婆子就不想让成梅去送饭,让她和何氏换了,何氏肚子固然刚出怀,但提着饭菜顶着太阳赶到地里也有些发虚,内心不免又抱怨两句,女儿是宝,媳妇是草。
这还没到最热的天,蒲月就这么热,六月内心日子如何过?
紧着男人们的肚皮那里另有剩下的,孩子们后一脚起床,就只能吃杂粮窝头,但常日里也就吃这些,孩子们也不在乎,只是昔日里还能有个炒菜,现在农忙,独一的菜式没有了,就着米汤也不敢有牢骚。吃完了早餐,由春山领着先去场子里品级一批麦秸。
小陈氏倒是心疼大嫂,连做饭的活都拦下了,说:“我走得快,晌午餐我返来做,做完了也省的二嫂跑一腿,我直接拎畴昔就成,大嫂去床上躺躺。”
何氏话里话外的说沈家不把媳妇当人,沈婆子拿眼剜她,冷哼道:“谁家农忙的时候不是如许,老三就是我在地里生下来的,我也没见他比别个差!我把你们一个个惯得身娇体弱的,一点累活苦活都干不了,看看老四家的,你们另有嘴说,也不嫌丢人。”
不是说,心静天然凉吗?
这时候红糖但是值钱的玩意,沈婆子捶着本身的腰,嘴里嘀咕着娇气金贵啥的去到东屋看了一眼,待瞧见王氏的气色,也唬了一跳,赶快回屋拿了两个鸡蛋一块红糖去煮了红糖水蛋撇子送畴昔,数落着,“自个的身子你自个没数啊,这如果病倒了还不得花医药钱,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做事这么没分寸呢?这如果叫外人瞧见了,还不得说咱家可劲的使唤儿媳妇,你不替自个想想,也替老迈的名声想想……”
她还是感觉热,莫非是因为她内心烦躁?
就如许百口人跟陀螺似得忙了十多天,农忙终究到了序幕,看着另有几亩地就收完的麦子,沈老头让沈婆子去割几两肉,给大人孩子吃顿好的。沈婆子想着本年收成不错,麦收的也顺利,便应下了,转头给钱让沈老二去割肉,沈老二握着铜钱朝自个媳妇挤了挤眼睛,何氏哼了一声,没绷住,自个先笑了。
第二日家里的男人才晓得这件事,老三想着地里的活未几了,便开口说他去场子里,让大嫂在家歇歇。陈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厨房,垂下眼皮没说甚么。
大人孩子忙的热火朝天,沈婆子和何氏管着厨房,沈成梅卖力给地里割麦子的人送水送饭,这时候不分男女老幼,只要会走路,都算一个劳动力。
沈华看着一浪一浪,一眼望不到边的金色麦田,这才有点像她设想中的故乡糊口。
···第二天朝晨,沈华是在一声声布谷鸟的叫声中醒来的,她躺在床上,听着内里“布谷……布谷……”的声音回荡在沉寂的凌晨,自带覆信结果,提示着阿公阿婆,割麦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