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是瑶川夫人的奴婢,不是她的,也用不着她一个外人多费甚么心。情愿奉侍她,她天然会念着好;背后里捅她一刀的,反正她也不会忍气放过就是了。
话音刚落,初春便嘲笑一声:“不过马后炮罢了。”
瑶川夫人身边的侍女,一名叫初春的便笑道:“公主但是饿了?奴婢这里另有昨日从历城颠末时,皇子说好吃的梅子糕。”
“这是……我们的家。”
她固然是出身乡野,却不是不懂礼节,更不是那种被人指着鼻子骂到脸上却反倒感觉人家好的人。仲春话里的意义明显是指桑骂槐,明面上是说初春殷勤献得过早,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本色上倒是在讽刺她眼界狭小,正如那村夫赴喜宴般,非得先饿上一两顿才好去吃回本。
她还忍不住担忧着阿父对她与刘颉的态度。两人天然是嫡长后代,但是阿父做了天子,毕竟与昔日有所分歧,他还能如以往一样,手把手地教着阿颉读书认字,千里迢迢地带条红头绳返来给她么?……
越往前走就越是僻静,马车又停下了数次、孟将军亮了数次令牌,才垂垂行近了皇宫。大汉虽立国仅百,皇宫却有了百多年的汗青,原是暴秦倾六国之力而制作的华丽宫室。先前太|祖打入元都,便有人建议要一把火烧了这座皇宫,以安民气,也可有以新换旧的气象。太|祖却云,暴秦破钞数十年、无数民脂民膏堆砌出的宫廷,一把火烧了又重修,岂不华侈?有那余钱,还不如多买几担米,灾荒年间散与百姓。遂将此处定为了大汉皇宫。
刘颐活了十五年,从未享用过侍女的奉侍,也做梦都没有想过富朱紫家的糊口如此豪侈。她费事惯了,皮肤乌黑,手上尽是劳作后的老茧,现在竟也能穿戴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过着神仙普通的日子。刘徐氏昔日总自夸为地主之女,自幼过着穿金戴银的好日子,从不把刘颐姐弟放在眼里,现在面对着这些吃食器具,暴露的倒是同刘颐普通无二的赞叹神情,每日仿佛做梦普通,轻飘飘地糊口在别人的奉养阿谀中。
仲春对她刮目相看,倒是撤销了之前那番鄙夷心机,至心实意地劝了一句:“公主说的是那里话,莫非您空着肚子进宫里,陛下就会感觉内心欢腾了么?陛下如此焦心肠要接一家人来,本就是为了纳福的,如果看到您与皇子神情蕉萃,反倒不美。”
患得患恰当中,一行人快马加鞭,倒是很快到了元都。大汉朝自秦末立国,打下的偌大国土便依山川之名分了十七郡,天京元都正位于中川郡龙穴之上,若以舆图索之,大汉朝国土鸿沟刚好围成一颗鸡心,元都却恰在那心室中心。
刘颐当初闻声这则故事时,内心对太|祖自是敬佩的,却也暗中纳罕。能做天子的人,天然是有手腕魄力的。烧了皇宫不但能寄意好,能安民气,还能打击一番秦朝残部,好处多多,为何说是“华侈”?莫非就因为皇宫在龙穴上?可如果龙穴一说是真,暴秦也不至于为汉室所代……
刘徐氏向来欺软怕硬,会有如此行动的确涓滴也不希奇。只是刘颐清楚她的德行,现在这幅姿势也不过是临时的罢了,如果等她缓过神来,认识到自家郎君真的做了天子,而本身贵为皇后,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恐怕别说是瑶川夫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被她放在眼里了。